陈长青坐下来后,朝小二点了几样菜。等菜上来的功夫里,便转过身来,与宁和她们寒暄。
祁熹追面无表情的样子瞧着生人勿近,陈长青看了眼,就只和宁和搭话。
这陈长青,一看就是位读书之人,举止讲话都文雅。宁和瞧他气度好,又温和知礼,心头便先生出些好感。
几句下来,彼此都觉对方脾性相似,一来二去,竟颇生出了几分相逢恨晚之感来。
“江远兄,”隔着桌子说话终是不太方便,宁和看了看祁熹追,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要么,你过来坐吧。相逢即是有缘,咱们拼作一桌,也方便些。”
许是因她与祁熹追都是女子,陈长青到底迟疑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就起身,当真挪了过来,一边落座一边笑道:“按说男女有别,陈某当守礼些,只是我实在觉得与宁贤弟……贤妹投缘,故而,也就厚颜上来叨扰了。”
陈长青动,他旁边的那高壮男子也跟着动,铁塔似的一樽,又站到了他身后去。
宁和目光不由往他身上移去,陈长青回过头一看,叹气道:“阿六,你怎么又站着了,坐下罢。”
这桌子是方桌,四面搁的是长凳。那阿六闷声应了,一屁股在空出的那根凳子上坐下来。
陈长青笑着对宁和二人道:“他叫陈六,是个护卫,是……我一友人借来给我的。”
菜很快上来,两桌既坐到一处,菜也就放到了一桌上。祁熹追天生不爱开口,那叫阿六的汉子也吭声。四个人的桌上,只有宁和与陈长青两人说话。
好在两人都读书,所阅甚广,意趣也相投,谈谈诗文歌赋,再品品此处风景,也不会无话可说。
宁和心头始终记得着这位是个“灵”,而非人,有若顾忌,因而一直避免提到现世情形,也不谈修仙之事。话题停留在诗文与乐理上,是最合宜的。
宁和是做了二十年夫子的,看人,尤其是学识上,尤准。谈话中,她发觉这位陈江远于文作上并不算很出众,然于乐理,却知之甚广,应有不浅造诣。
陈长青说,他本是合阳城人,原当了个小官,后来运气不好,不仅官贬没了,还惹上祸事,这才不得不出来避避。
他说得坦然,不遮也不掩,似丝毫也不担心说出实情会叫对他人对自己避之不及,又或更甚,遭人出卖出去。
宁和听见合阳二字,顿了顿,没说什么。京都合阳,那是前朝的都城,皇朝所在。如今的大赵,已没了这座城。
“青骥,你今日方来,所觉如何,此处风光可美?”陈长青笑着说:“此间客栈,乃是我一友人所开。山郊野岭之地,也不为营利,只叫游玩时有个去处。”
“原是如此。”宁和点头,“此间芳草夹溪而生,花树沿水而立,自是神仙去处。”
“是极!可不就是神仙去处?”陈长青哈哈一笑,与有荣焉:“我那友人最好风月,是天底下一等的雅士。”
他一时兴起,说明日可带宁和往这周遭游玩一番。
“我在这已住了一月有余,何处好去,那是再清楚也不过!”
宁和闻言,看了祁熹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