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扯了一把徐俪菲的袖子,两人相携着进了堂屋。
“诶,祥子呢?”俪菲左右看了看,疑惑问道。
穆敬荑将手中的陶盆放到饭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敬荑姐,一起吃吧,正好俪菲姐也来了,人多热闹。”桂花一边伸手去拉她,一边抻头对着西厢嚷道:“哥,吃饭来呀,上哪去了!”
“不了,我家饭也熟了,爹娘都等着我呢,不回去他们该担心了。还是你们吃吧,别忘了品评一下我的手艺,嘿嘿!”穆敬荑俏皮地笑了笑,迈步出了屋。
西厢门突然打开,张贵祥向她走了过来:“穆姑娘,一起吃吧!”
“不了,谢谢!”穆敬荑笑着摇了摇头。
堂屋里正准备坐下的徐俪菲立即跑出来,凑到两人跟前,对着张贵祥道:“哎呀,祥子,人家不愿意,你干嘛非要强留?这不是自讨没趣儿嘛!”
话落她抬起手,握拳捶了张贵祥一拳,眉眼弯弯,有些娇羞的仰头瞥了他一眼:“今儿我跟杨婶儿学做饭,刚炖的鹌鹑锅儿,你尝尝,闻着可香了!”
张贵祥低头皱眉看了她一眼,再抬头时,穆敬荑已到了院门边。“哎......”
徐俪菲有些气,推了他一把,瞪眼道:“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她那种眼高于顶的主儿,与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见穆敬荑已经开门离开了,张贵祥郁闷的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西厢,不一会儿便拿了剥好的各种动物皮毛出来,坐在院子角落,开始往板子上钉。
徐俪菲见他不理自己,气恼的跺跺脚,转身回到堂屋,与桂花吐槽去了。
穆云山吃完饭并没有回屋休息,而是挪到东墙边翻看那些做好的坯子是否干透,琢磨着烧窑的问题。
赵氏则回了屋,靠坐在床头,拿着绣绷子绣那块出水莲的帕子。
“爹,一会儿您教我烧窑吧,我看过了,那些泥坯子都干了。”穆敬荑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厨房,洗手吃饭。
赵氏瞥了眼窗外空着手回来的女儿,埋怨道:“你这死丫头,送饼就送饼,咋还把陶盆给人家啦?”
穆敬荑含糊不清的声音从灶间传来:“嗐,以后找桂花玩的时候再拿不一样嘛,咱家又不缺陶盆用!”
“嘿,你这死丫头,别老往他家跑,张贵祥那小子你可得给我远着点儿,过两天就有媒婆上门了,老大不小的你也要顾着点名声!”赵氏脸凑近窗户,冲着灶间嚷道。
穆敬荑听了,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自己这个娘亲是聪明还是愚笨,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出来,左邻右舍估计都听见了,哪像是顾着自家女儿名声的样子。
诶,不对!媒婆儿?什么媒婆儿?
“娘,您刚说啥?”她立即起身,拿着半张饼火急火燎的跑向了正房东屋。
赵氏见她进来,没好气的道:“吃饭也不好好吃,抓着个饼子满是跑,像什么样子!”
穆敬荑可顾不得这些,定定的看着赵氏:“娘,您刚说什么媒婆儿?”
“咋啦?那闫家退了亲,你就打算这么耗下去,不嫁人啦?”她放下针线,蹙起了眉。“如今你都十六了,再磋磨下去真就成老姑娘了,哪还捞的到什么好人家!”
啊?才十六就想着嫁人?也忒早了吧!穆敬荑暗自腹诽,对于古时候的早婚早育观念实在不敢苟同。
想起今日遇到的俪菲,她立即反驳:“您也太危言耸听了吧,刚刚我在桂花家遇到的那个俪菲,看着比我还大些,人家不也没着急吗?”
赵氏嫌弃的撇撇嘴,拿起绣绷继续忙碌起来。“她着不着急还要告诉你呀?再说了那丫头长的糙,根本攀不上什么富庶人家,将来嫁个穷苦人家的汉子,年岁大些也无妨。”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娘,我也不喜欢富庶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不想以后挨欺负!”
赵氏立即瞪眼:“咋的?娘这一辈子嫁给你爹已经误了。难道你也想跟我一样,后悔一辈子吗?”
“您咋能这样说?我爹对您多好?若是在富庶人家,高门大户,您指不定得跟多少女人勾心斗角,争着抢着哄着同一个男人笑呢。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大宅门里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此时的穆敬荑脑海里全是前世看过的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事,后宫争斗里的步步惊心,越琢磨越觉得现在挺好,她可不想到大户人家里当炮灰去。
赵氏闻言斜眼瞪向她,咬着嘴唇直运气。“你再顶嘴?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像样了,女孩儿家的矜持娇柔不见了,越来越不注意形象,再这样下去真就成粗鄙不堪的野丫头了。”
穆敬荑吐吐舌头,暗自翻了翻白眼儿。她骨子里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女汉子,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再说了,她也不想改呀!要她娇声娇气,拿腔捏调,装柔弱,那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你瞧瞧……你瞧瞧你,又做这些动作,真是要气死我了!”
赵氏拿着针就奔她来了,幸亏穆敬荑反应灵敏,三两步逃出屋子,嬉笑着嚷道:“我就不打扰娘做针线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还得跟爹学烧窑呢!”
赵氏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一再的告诫自己:“哎呦,不生气……我不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