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山无奈叹气:“爹要是腿脚灵便,没伤到,多砍几次柴也无所谓,可如今......唉!”
穆敬荑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爹,要想搞创新,困难肯定会有,不过办法都是人想的!实在不行我就雇人砍柴去,咱们不是刚刚卖了些银钱吗,先花用着呗。”
穆云山立即黑了脸,斥道:“丫头,这钱刚到手,你可不能这么快就糟蹋出去,再说你娘也不会同意啊!”
“放心,我娘又不是貔貅,我自有办法要来银钱的!”穆敬荑神秘一笑,不再赘言,开始找家伙事儿将车上的土块碾碎压成粉末。
前世她对于制陶知之甚少,唯一的几次还是和朋友游玩时听人家讲解得知的,具体的操作细节还得自己摸索。
那时候的她可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真将这些知识用上,如今看来这多知多懂实在是件好事。
时至午后,穆敬荑终于将拉回的土都处理好了,分别装到了不同的小陶缸里。她顾不得歇息,干劲儿十足的推着独轮车又出发了。
将要走出镇子时,正看到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她慌忙躲闪。谁知这马车经过她身边后竟然停下了。她疑惑地停住脚步,回转头观瞧。
车门打开,先是跳下一位长脸青年,细长的眉眼向上挑着,鼻子很窄,鼻头很圆,两颊散着大大小小许多麻坑儿,薄而宽的嘴巴,中间部位有些突出。
一身铜绿色的大袖长衫,腰间系着灰褐色鞶带,配着金镶玉得方銙,头顶扎着同色纶巾。
青年跳下车迅速扭头向穆敬荑这边看来,微皱了下眉头,下一瞬便换上一副戏谑表情:“呦,这不是咱们镇的‘一枝花儿’敬荑妹妹吗?
哎呦呦,怎的搞成如此狼狈模样,啧啧啧,真是令人心疼啊!”
他双手抱怀,歪着脖颈,迈着外八字儿,一脸怜惜的走了过来。
穆敬荑微微蹙眉,眼前这主儿不管有何目的,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心里绷着根弦儿,表情不觉便冷了下来,只默默地看着他。
“小劼,你跑那么快干嘛?也不知等等我!”马车上又有一人探出头来,被丫鬟搀扶着下了车,一样的细眉细眼,只不过下巴更尖些。
这是个十bā • jiǔ岁的女子,上着一件绯色领口绣蕊蝶纹直袖对襟上襦,下身着绯色间杏红十二破曳地长裙,头上梳着倾髻,发间点缀着几朵颜色艳丽的杜鹃花。
走起路来,金质的钗环轻声作响,衬得她举手投足间的姿态立时婀娜了不少。
青年回头看了一眼,勾起一侧嘴角,含笑道:“嗐,我这不是看到个模样俏丽的落魄女子吗,心一软就走的快了些,竟把三姐还在车上的事给忘了!”
女子斜瞥了穆敬荑一眼,脸上绽出一抹笑:“呦,我还当谁呢?这不是我穆妹妹嘛!”
她紧走两步凑到穆敬荑跟前,刚要扬手拍拍她的肩,却在中途停住手,表情抽了抽。
“穆妹妹,你怎的干起粗活儿来了?沾染上一身的污渍汗臭……”话说到一半儿,她仿佛已经闻到了恶臭一般,连忙用帕子掩了口鼻。
隔着帕子,她闷声嘟囔:“你若是这副模样嫁进举人家里,岂不是要被人当做粗使丫头了!”
话落,她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勾了勾,低低的笑声传了出来。
穆敬荑挑眉看了看两人,无奈叹了口气:“请问二位寻我有何事,若是无要紧事我就先走了。”
女子立即伸手拦住她:“哎哎,别呀!姐姐我有一事不明,想与你求证一二......”
穆敬荑做了个请的姿势,有些不耐的看向她。
“哎呦,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这也是咱俩姐妹之间关系好,我才多嘴问一句......”
女子像是陪着小心,露出一脸关切模样,低声问道:“穆妹妹,昨日我与夫君进城,逛成衣铺子时,突然听人说那位与你定亲的举子改娶了县令家的小姐......敢问妹妹,这事属实吗?”
穆敬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还有何事?”
女子说完状似紧张地看着她,见穆敬荑并没有她预料中的激烈反应,又继续道:“之前我还想着,你若是嫁给了闫举人,咱俩住在同一镇,以后常来常往的还能做姐妹。
可若是你被退了亲......咱们姐妹可就再难相处了,毕竟身份不同,我也得顾着夫家的颜面不是?”
青年咧嘴一笑,上前两步大声道:“这有何难,他姓闫的没眼光,退了正好。不是还有我这个情哥哥一直等着妹子呢吗,是不是啊……敬荑妹妹?”
说着,他就要上手去捏穆敬荑的下巴,却被她迅速躲开了。
“哎呀,小劼,你不是已经娶妻了吗?何故还要招惹穆妹妹,小心我弟妹吃醋!”
“三姐,你有所不知,那母老虎哪有我敬荑妹妹貌美贴心,小弟我可是一直属意妹妹的!
早前因她年岁小,想等一等,谁知妹妹却定了亲,如今这境况也算是上天特意成全有情人,我自是不能辜负!”
女子嗔怪的瞪了青年一眼,转而笑着看向穆敬荑:“妹妹,你也知我弟他就是心肠软,看不得你受苦。
若是你真的无处可去,想要嫁进我们王家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要受些委屈,做个妾室了!”
听他们姐弟俩自顾自的说完,穆敬荑一脸厌烦的扭转身,推起独轮车就要往前走,懒得再与他们浪费工夫。
可惜事与愿违,青年突然伸手攥住了车把。一扯之下,独轮车险些翻斗,气的穆敬荑立即撂下车子,瞪视他:“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