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悄然打量了两人几眼,垂头忍笑,心中对布迦蓝佩服更甚。
他现在心情可畅快得很,留下的病气都一扫而空。与这群土匪流氓打交道多了,很多时候他都恨不得干脆撂挑子走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苦苦哑忍。
现在有个厉害之人横空出世,虽然是女人,他却无比期待,很想见到那群旗主知道她做启心郎时的神情。
皇太极并不是色令智昏,也不会因为布迦蓝写出一句圣人言而轻率下决定,心里自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生性多疑,虽然阴差阳错做了大汗,这个大汗之位他知道是怎么得来,不过是几大贝勒争权夺利,最后他捡了漏的结果。
以代善为首的大贝勒拥立他,主要是因为他最弱,想着要推出个傀儡来,能控制住他,利用完之后再把他干掉。
最后从几大贝勒同坐,到他独坐上首,凭着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他人表面服从,心里究竟怎么想,做的什么打算,皇太极也清楚得很,压根不相信他们能真正臣服。
尤其是代善与多尔衮,代善父子手上的牛录可不少,多尔衮三兄弟也掌管了几旗,如果他们两人联合起来,皇太极恐没有什么胜算。
虽然代善与多尔衮兄弟之间有杀母之仇,皇太极却仍然不放心,阿巴亥已经死了多年,仇恨也会淡去。
布迦蓝是他的妻子,自然与他一体,如果把她安插在其中,平时也能打听到许多消息。最好能拉拢一方,把其他几旗都夺回来,交给完全忠于自己的人掌管,这样他才能完全放心。
几人心怀各异,一起走到十王亭,已近快用午饭的时候,多尔衮兄弟都不在,只有代善在镶蓝旗的亭子,与豪格在一起吃酒说笑。
见到三人前来,代善愣了下忙起身请安,豪格看到后面的布迦蓝,脸色变了变,问道:“汗阿玛可曾用过午饭?”
皇太极走过去,看着满炕桌的酒菜,眉头微皱,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吃酒?”
代善忙道:“冬日天气冷,也没什么事情,就与豪格一起吃些酒暖和暖和身子。酒菜才摆上来,还没有开始吃,大汗快请坐,福晋也是稀客,难得来,一起坐下吃上几杯吧。”
皇太极心里很是不快,代善前面请莽古济吃酒,就心怀不轨,被训斥之后,又假惺惺退让,以臣自居。
说到底,其实还是不服,四下串联,现在又攀附上他的儿子。
豪格还是太年轻,分不清敌友。皇太极不免恨铁不成钢,可豪格是长子,也当场发火,忍住怒气只说道:“酒我就不吃了,我与福晋一起来,是带她来跟你们打声招呼。福晋以后出任启心郎,不拘哪一部,只要六部来往文书公函,有不懂之处,皆由她负责释译。”
所有人都怔住。
其实布迦蓝也只想着能随便进去一部,没想到皇太极却让她六部都参与。她眼神在代善与豪格身上扫过,暗自冷笑,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豪格当场黑脸,毫不掩饰他的不满与愤恨,杀妻献媚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心狠手辣,却聪明不足。
代善也是杀妻投诚之人,两人之间肯定有共同语言,人以类聚,他们在一起吃酒,布迦蓝半点都不觉得意外。
“汗阿玛,你说什么?!一个妇道人家,她凭什么能做六部的启心郎,汗阿玛,你不要被美色蒙蔽了双眼!”
皇太极被豪格当场指着鼻子骂,气得七窍生烟,怒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你还管起你老子来了。她凭什么,凭她满蒙汉语都精通!
你呢,你有什么本事,让你读书学习,你从来都当耳边风。不然你来,有本事你背一段书我听听,写几个大字让我瞧瞧!”
豪格当场没脸,对布迦蓝恨意更甚,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脸色变换不停,怒气上涌,不管不顾朝站在炕桌旁的布迦蓝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