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见费扬古如此大胆,浑身迸发出浓烈的杀意。气血上涌,怒吼一声,直接扬起拳头挥向费扬古的面门。
费扬古也不客气,赤红着双眼,眼疾手快抬起手阻挡,毫不示弱,照样一拳头挥向多尔衮的脸。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生风,拼命往对方身上招呼。
苏沫儿也没有听说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却一言不发就动起了手。她不禁看向布迦蓝,脑子里灵光一闪,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可他们打了起来,要是费扬古伤了还好,皇太极不会去在意底下的一个奴才,费扬古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关心。
若是多尔衮受伤,皇太极肯定会过问,到时候可难解释。皇太极疑心重,人也聪明,要是有人在旁边怂恿几句,他说不定会怀疑布迦蓝,那她就危险了。
苏茉儿扎着手想制止,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谁也不会听她的,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对布迦蓝说道:“福晋,他们...,福晋快让他们别打了,闹大了被大汗得知,这以后可怎么收场呐!”
当有人争着抢着为了你打架,进行生死决斗,兴许是值得骄傲与炫耀之事。
布迦蓝却不这般想,只觉着很烦,她不是某人的所有物,就算是他们谁打赢了,她也不会属于他啊!
不管是多尔衮或者费扬古,都是她人生的过客,过一段时日她也就厌倦了。
而且她现在有点饿,想喝奶茶,他们决斗简直太碍事。
布迦蓝眉头紧皱,眼神冰冷看着面前杀红了眼,你打我一拳,我再还你一拳的两人。
她思索着要不要顺便干掉多尔衮,皇太极不用说,巴不得多尔衮去死,他只会趁机抢去多尔衮手上的牛录,她肯定分不到,最后还是便宜了他。
再说这些奴隶主,虽然身上的毛病一大堆,但是打仗还行,每个都能征善战。他们都是以后要为她打江山之人,算了,还是先留着吧。
她一口吃掉手上的饽饽,慢条斯理擦干净了手,眼神一凛,看准时机揉身上前,双手紧握成拳,快如闪电,分别砸向两人的脆弱关节处。
多尔衮与费扬古两人,谁也没料到布迦蓝突然动手,只凭着本能还击。
待看清是她时,忙吓得想收手,只是她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而且出拳刁钻,砰砰两拳砸下来,他们的手臂又酸又痛,再也抬不起来。
“嫂嫂,你...”多尔衮左手捂住右手臂,神情痛苦,喃喃低语,难以置信地望着布迦蓝。
最近过年要到处吃酒,怕脸上受伤会让人笑话,便护着了头脸,身上却挨了好些拳,无一处不痛。不过此时他心里的痛,远胜过了身体的痛。
在布迦蓝眼里,他竟然不如一个奴才,她居然对他半点情面都不留,照样下重手对付他。
费扬古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青紫交加,肿得看上去就像个猪头,任由嘴鼻的血慢慢流淌,只神情麻木站着。心里的难过一点点蔓延,多尔衮身份尊贵,她终究要护着他。
布迦蓝只抬了抬下巴,对费扬古与苏茉儿说道:“你们先出去。”
费扬古抬眼望过去,最终无力垂下了头,一言不发跟在苏沫儿身后走到了屋外。
多尔衮见布迦蓝留下了她,心中的郁气终于散了几分,不由得高兴起来,上前激动地唤了一声:“嫂嫂。”
布迦蓝指着角落的小炉子,说道:“去把奶茶给我倒来。”
多尔衮听话得很,痛得呲牙咧嘴,还是立刻去将鼎锅里的奶茶倒到碗里,端到布迦蓝面前,嫌弃地撇了撇嘴,说道:“没有我煮得好,以后我煮给嫂嫂喝。”
说着说着,多尔衮的委屈愤怒又涌上心头,“嫂嫂要是不拦着,今天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狗奴才。他有什么好,不过是最低等的贱奴,嫂嫂金尊玉贵,他给嫂嫂提鞋都不配。我对嫂嫂这般好,嫂嫂难道还不满意吗,偏偏要去与下贱的奴才搅合在一起。”
奶茶烫,布迦蓝吹了吹,先喝了几口润唇,放下碗后问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多尔衮一时还没明白布迦蓝话里的意思,啊了一声,急着道:“嫂嫂,这怎么会与我没有关系?”
布迦蓝脸色冷了几分,再次问道:“我要选择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多尔衮心像是在火里煎熬,上前一步坐在布迦蓝身边坐下,抓着她的手贴在心上,急迫地道:“嫂嫂,我都是为了你好,我心心念念都是你,你摸摸看,你怎么能对我这般绝情,我哪里不好了,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布迦蓝面无表情看着他,抽回手,指了指前面,说道:“到前面站好!”
多尔衮一颗心,被布迦蓝的毫不在乎击得粉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想要转身走人,又舍不得,起身磨磨蹭蹭走到她面前站住,神色落寞看着她。
布迦蓝看着多尔衮的作态,只觉着可笑至极,冷笑着道:“多尔衮,你的言行举止,真的很令我困惑。我不是你的妻妾,不是你的奴才,更不是你的牛羊财产,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不过我这般说,估计你也听不明白。我还是问得简单些吧,你与我在一起,可有什么损失?我可要求你对我忠贞不渝,要你给我珠宝华服,荣华富贵?”
多尔衮脸色愈发难看,布迦蓝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在他的心上。
在他的认知中,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天经地义,而且他是尊贵的贝勒爷,只有奴才穷人才没有女人,男人越厉害,就能挑选各色美女相伴。
可对着布迦蓝,他却说不出口。
论出身,布迦蓝来自科尔沁部落的王公贵族之家,论本事,布迦蓝几拳就将他与费扬古两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皇太极后宫的蒙古女人不知几何,都来自各部落的台吉之家,只有她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走到了前朝,与男人们并肩。
除了佩服,多尔衮还忘不了与她在一起时,蚀骨般,几欲令人发狂的快活。他恨不得将她珍藏起来,就是见到皇太极与她在一起,也嫉妒得快疯掉。
现在听到她的话,看着她冰冷无情的脸,他知道,一切都是奢望。
布迦蓝不想一次次闹得没完没了,他们不听话,她就再换人。今天她觉着好几个都挺不错,再说经常面对同一个人,潘安也会变公猪。
为了避免以后他们再生事,布迦蓝还是耐心地,直白地说道:“多尔衮,不管任何事,都得讲究你情我愿。既然你不愿意,心生不满,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多尔衮最最害怕听到的话,终于从布迦蓝口中讲了出来。他全身都被针扎一般疼,顾不得骄傲与尊严,上前两步,匍匐在她面前,可怜巴巴仰望着她。
“嫂嫂,你别对我这样好不好,以后我保管不过问你的事情,你想怎么样就怎样。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啊,没了你我一定会死,嫂嫂,你不要那么狠心好不好?”
呵,男人!
布迦蓝从来不相信多尔衮离开了她会死,只是他食髓知味,还在兴头上,所以会放不开手。
不过她也不在意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不碍事就行。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你这么说,希望你能说话算话。如果下次再犯,我再不会跟你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出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起来吧,出去让费扬古进来。”
略带凉意的手指拂过之处,多尔衮感到一像是在灼烧,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眼神暗下去,痴痴叫道:“嫂嫂...”
布迦蓝脸色一沉,“出去。”
多尔衮满腔的旖旎几乎被冰冻住,不敢再多说,起身走到门外,百般不情愿冲着费扬古道:“狗奴才,滚进去!”
费扬古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大步走进屋,忐忑不安站在那里,等着布迦蓝发落。
布迦蓝见天色不早,只直截了当地道:“费扬古,你是我选出来的人,这次念你初犯,就不再与你计较。以后不许再与任何人争执,不许嫉妒,不许强出头,这些你可做得到?”
费扬古在外吹过寒风,先前心里那些不平,争强好胜的想法,早就没了一大半,此刻见到布迦蓝冰冷的脸,才觉着自己有多蠢。
他凭什么与人去争夺她,看多尔衮的模样,也没有在她面前落得什么好。
如果她现在拂袖离开,此生估计就再也不能靠近她半步。
思及此,费扬古几乎将头埋进了地里,谦卑又恭敬地道:“是,奴才谨遵福晋的吩咐,奴才以后一定听话。”
布迦蓝很满意费扬古的听话,喝完碗中的奶茶,便起身走出门外,招呼着苏茉儿回城。
多尔衮翻身上马,默默跟在马车后面,铺天盖地的后悔几乎快把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