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栖言显然没有读懂她眼神的意思,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抬头对赵校长说,“处分的事还有的商量吗?”
赵校长愣了一下,看了看陆晚,斟酌道,“这……陆同学的处分可以撤销。”
“所有被陆晚牵扯的处分都撤销。”傅栖言一贯简洁,一句话都没有。
“可是上级……”赵校长额头上被逼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傅明森掉头就要走,“还是跟我的律师交流吧。”
“傅先生等等!”赵校长终于松口,“所有处分都撤销,这次是校方的疏忽,愿意承担后果,还请傅先生收回律师函。”
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怕傅明森的这一份律师函压下来,真把学校告上法庭,学校里在职领导根本受不住。傅家不是寻常老百姓家,也不是有点小钱的土豪,是总资产超过百亿的跨过公司的大家族,不在乎上诉能花多少钱。
这种情况,就算是傅明森提出在他们头上扣饭盆,他们也不敢有异议。
陆晚看这机会难得,趁机开口,“幕后推手必须严惩。”
赵校长估计气陆晚要气死,但面上还是装得客气,“你说的幕后推手是谁?”
“十七班的许玫和徐梓雯。”
赵校长停顿了一下,“另一个学生可以给处分,但是许家的那个……”
显然许玫的家人已经提前打点过学校,所以校方其实根本就知道喻栩文轻生的原因,只不过因为受过打点,所以才不打算追究。
陆晚顿觉心寒,看着这些人竟有些反胃。
有句老话说的果然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校级领导不知道从里面拿了多少的好处,关乎性命的事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明森自然也看得出来,笑着对陆晚道,“小晚啊,赶紧给你爸打电话,这是给学校砸的钱还不够呢。”
陆晚轻哼一声,“我要是打电话,肯定让我爸把投给学校的钱全部拿回去,之前那个冯主任还说学校的金主不止我们陆家呢,又何必上赶着给学校扔钱。”
赵校长一下子急了,“没有的事,纯属是胡说,陆家为学校赞助的一笔一笔,学校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女主任帮腔,“陆同学,你说她们是幕后推手,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也不能凭空给处分。”
她本想抓住这一个漏洞,让陆晚无从追击,但是她没想到,陆晚手里还真有证据。
陆晚拿出手机,说,“我录了两段音频,一段是当时徐梓雯和许玫在卫生间的对话,一段是当时在楼顶上徐梓雯对喻栩文的话,这可以当做证据吧?”
她打开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之前录的两段音频放出。
许玫恨声抱怨和徐梓雯低声蛊惑,以及在天台说让喻栩文将畸形藏起来的话,都清晰的传入众人耳朵里,甚至陆晚那响亮的一巴掌,都在房中圈圈回荡。
陆晚歪了下头,“相信老师们听到这两段音频,应该能做出很好的处分吧?”
傅明森赞许的看了陆晚一眼,接着她的话说,“你们要的证据也有了,考虑的怎么样?”
屋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回答。
傅明森一见没人说话,当即一摆手,“还是跟我律师谈吧。”
赵校长再次站出来,“行行行!傅先生,我们校方无条件妥协,将会给许玫和徐梓雯勒令退学的处分,你们看……”
校方完全退让,陆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都说傅明森处事果断,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废话也不多说,张口就是律师,反正走法律程序是最对的。
她趁机加了一条,“我觉得,学校对于学生的三观教育有些薄弱,同性恋从来不应该被人取笑的理由,很多同学歧视甚至辱骂,校方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围绕如何正确看待性向的话题开一系列的会议科普。”
学校里里肯定还有别的“喻栩文”,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苦苦支撑着自己。
赵校长这次不敢再表现出一丝的犹豫,立即选择了答应。
接下来的谈话就变得十分顺利,有一张律师函压着,一群人愣是不敢说一个“不”字。不过说到底学校也是理亏的一方,如果不是校方的疏忽和老师的不作为,以及对学生心理健康的忽视,也不会引发这样一系列的事。
陆晚相信,喻栩文当时肯定也向老师寻求过帮助。
而傅栖言揍人肯定也不知在器材室那一次,但即便是如此,也没能将喻栩文从深渊边缘拉回来。楼顶的那场劝言并不能让喻栩文获得新生,他必须还要长久的心理治疗。
出了主任室之后,陆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想起校领导脸上憋屈的表情,她就莫名的觉得爽快。
傅明森拍了拍陆晚的肩膀,“小晚,这次真的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孩子,有空来傅家玩。”
陆晚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客套话,笑着应道,“有机会一定去。”
傅明森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傅栖言一眼,临走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什么话都没说,非要跟来主任室干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陆晚也很疑惑。
傅栖言进了主任室之后,就好像个摆设一样,说的话就只有两句。
正好陆晚也想问问喻栩文的情况怎么样,于是试探着傅栖言说,“要去喝杯果茶吗?我请你。”
太阳正是强烈的时候,空中似乎翻滚着酷热的气浪,刚出行政楼没一会,陆晚的鼻尖就冒起了小汗珠,更衬得皮肤白皙。
傅栖言转头,视线落在她鼻尖的小小汗珠上,点了下头。
两人去了饮品店,陆晚是这里的常客,饮品店的老板娘跟她和沈棉棉的关系不错,平时还会互相还玩笑,这会儿看见她带了傅栖言进来,立即开始挤眉弄眼了。
陆晚吓了一跳,“然姐,你这刚割的双眼皮怎么抽搐那么厉害?没事吧?”
曲然气的瞪她一眼,“你怎么回事?”
“什么啊?”陆晚走到柜台前坐下,“要一杯荔枝蜜果,少冰。傅栖言,你喝什么?”
曲然一听到傅栖言的名字,当下手忙脚乱的把搁在边上的眼睛戴上了,仔细一瞅,见走过来的人真是校草,惊得两条眉毛高高扬起。
陆晚轻轻敲了下柜台,“然姐,眉毛都快碰到发际线了。”
曲然咳了一声,“我这不是,头一次近距离看见校草吗?”
傅栖言礼貌的笑了一下,“要一杯跟她一样的。”
“我这杯很甜的。”陆晚出声提醒。
“没事没事,我少给你放点蜜。”曲然飞快的动手忙活起来,这会儿学校还在上课,所以店里基本没人,她一个人守着店。
陆晚见他刚坐下,就开始问,“你刚才跟去主任室干什么?都没见你说话。”
傅栖言用手撑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没想到会遇到你。”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陆晚自然听不明白,“遇到我怎么了?”
他眼睛随意的扫着,看见一旁放的有彩色的方形卡纸,随手拿了一张,动作很慢的折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你不是受处分了吗?”
陆晚回答,“是啊。”
傅栖言没再回应,反而专心的折起东西来。陆晚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他不想回答才乱扯话题,于是转了个话头,“喻栩文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