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看到这人被放血放到死,就赶紧去筹备我要的东西,”说着,姬霄话锋一转,再次威胁道,“人有多少血,虽然我不知道,但想必过完今天,你就会知道的很清楚了。”
“……是多少来着?两升?还是三升?”他也没有提条件,反倒是一本正经地开始思考起了刚才自己所提出的问题,“不过,我很肯定的是,一个成年人的血液总量,是和两瓶还是三瓶大饮料的总量差不多的——这种冷门而又恶心的知识,我还真不想记住,可惜总有人在身边叨叨,乐此不疲。”
“……最后,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这个人血沙漏,可不是匀速的哦。”
说着,姬霄目光也情不自禁地看向了那个正在不断往外涌着血的伤口:红里透白,几乎可以看到其中手臂的骨头。
“……就像早上去菜市场买菜一样,一开始档位上放的当然是只一动不动的,新鲜的死猪——可要是你起晚了,猪蹄会被年轻女人买去烤着吃,据说是什么美容养颜的东西;里脊会被砍出来,斩成一段段的,卖去做那橙黄色外脆内嫩酸甜可口又开胃的咕噜肉;屁股砍了打成肉泥或者是切成片做瘦肉炒菜吃;舌头砍出来更是下酒的好菜……”
“够了,不要说了!”孙大树终于抬起头来,忍不住厉声呵斥道。
“我说这么多,不是要告诉你猪的每一块肉该怎么吃,也不是想告诉你如果去得晚了大妈们就已经把新鲜的好肉买完了这个惨痛的人生教训……”
说到这里,姬霄摇了摇手中生锈的砍刀,本来还能微微闪出几道光点的老刀,被血一糊,就只剩下一股肮脏老旧的味儿,拌着嗅觉上那股散不出去的腥味,瘆人的很。
“……我想要警告你的是,虽然你这部下是猪头,不是猪,但要是让我等烦了,家属到精神病院就只能领回去白布盖着的一盘排骨了。”听那语气,简直就像在和饭友谈论着今晚的这道菜的刀工如何,正是这种平淡至极的态度,才最是令人不寒而栗。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丝毫没有顾忌没有底线的疯子!孙大树咬紧了牙关,在心底暗暗唾骂道。
“……你要是来晚了,我会一刀一刀,把他砍成一段一段的。”
“住口!”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道怒喝声。
听到这里,也不知道是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愤怒,还是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中担惊受怕了太久,再不发声,就要完全被压制住,再也不敢出言反驳,在气势上和对方分庭抗礼……总而言之,孙大树发声了。
“你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折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你的良心不会因此发痛吗?你就没有良知吗!”他怒目圆瞪,一字一句地呵斥道。
听到这句话,他眼睁睁地看着视野里面的那人,先是近乎微不可闻地轻笑、嘲笑,然后笑声逐渐大了起来,成了一阵怒笑,一阵歇斯底里,不可遏制,带动着身体乱颤不止的狂笑。
看着走廊另一端那人笑得前仰后合,孙大树很是不解,心头更是愤怒,压低了声音,沉声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折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是不人道的;把一个清醒至极的人折磨到昏迷,就是人道的吗?”对方用笑得接近嘶哑的声音,一针见血地反问道。
挑这种字眼,又是文字游戏!孙大树刚想开口反驳,可刚张嘴,瞬间领悟了对方先前那句话所暗藏的意味。
我折磨你们安保部门的人,就是不人道的;你们安保部门众人对我严刑拷打,就是天底下的正理不成?
一瞬间,孙大树有些哑口无言。
可下一刻,也不知道是一时气昏了头脑,还是心底暗藏的那颗愧疚的种子似乎又要生根发芽,逼得他要斩草除根……总之,顾不上考虑姬霄也许会因此暴怒的可能性,孙大树又发话了。
“你枪杀了三个无辜的安保公司人员,我们对你用刑,那是……替天行道!”
呵,大言不惭,姬霄在心底怒骂道,死死地盯着孙大树的双眼。
“我问你,既然我枪杀了那三人,枪从何来?是我自己买的吗?”
“枪……是从安保人员身上抢来的。”孙大树思考了一下案件的细节,缓缓回答道。
“那三人,何来的无辜一说?他们手无寸铁吗?不是。他们既然带枪,又谈何无辜?”
“这是诡辩!”孙大树不服气地骂道,“他带着枪,怎么就变成了不无辜的了?那是被聘请来的保镖,当然无辜!你杀了人,当然有罪!”
“我触犯了法条,杀了人,理应受罚偿命,但事不如人意。”姬霄平静地讲述着先前的经历,并未直接反驳。
“这地上洒的一地的血,有他的,有我的,叫保洁公司来,一下子就能洗干净了……可无论留多少血,都洗不掉我身上背负着的罪孽——受到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很多人都有理由,都有资格责怪我,憎恨我,甚至有资格伤我,杀害我。”
“但你们不在此列。”
“法律可以制裁我,受害家属可以制裁我,但你们不行,你们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