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神无方,易无体,只在阴阳之中。那“鸡鸣灯灭”之说,正契合易中阴阳变化之分,所以换句话说,摸金校尉盗墓,依靠的是易理。
不过搬山道人鹧鸪哨虽然知道这么个大概,却也并没真正结识过摸金校尉。
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只听说苦无寺中的住持了尘长老,就是位已经‘金盆洗手,挂符封金’的摸金校尉传人。
陈玉楼闻言恍然大悟,心道: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强中更有强中手,莫向人前夸大口。
他和鹧鸪哨早就认识,不过二人皆身为一派魁首,事务太多,也难有聚首畅谈的机会,更不知搬山用“术”之说是否属实?
只因知道搬山道人事迹的人,都将搬山秘术传得极为神秘,外人对此,谁也不好妄下断言,此时问将出来,是想要探他一个实底,否则那些搬山道人有名无术,再进瓶山岂不是枉自陪他去送死?
鹧鸪哨闻言笑道:搬山道人得个搬字,世人常以为是与卸岭力士相同,都是以力搬山,孰不知这天底下可以挖山凿山,却哪有真正的搬山之力?
若非有术,怎搬得山?分山掘子甲与搬山填海术,已有多时未得演练,正是技痒难忍,如今这瓶山正可施展出搬山分甲之术。
二人各自交了底,商议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陈玉楼在此已连折两阵,惟恐此行破不了瓶山,会危及到自己在绿林道上的地位和名头。此时听得鹧鸪哨说起他有一套搬山分甲术可以施展,心下狂喜,忙道:“不知此术如何施展?愿闻其详,若真使得,我当即封台拜将!”
鹧鸪哨说:“以术盗墓,更需有勇力扶持,要盗瓶山古墓,搬山卸岭缺一不可,至于搬山分甲之术”
他稍一沉吟,接着说道:“余窃闻,天人相应之理载于春秋,余秧余庆之数备于周易,据说摸金校尉盗墓用易,此乃从古的传承,而搬山道人之术也已有上千年的来历。
不过搬山分甲术不同于世间任何方术,虽是专求个生克制化,却非是从易中五行生克之理而来。
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有一强,则必有一制,强弱生克相制,既为搬山之术。”
鹧鸪哨认为瓶山的后山之中,有无数毒物借着山中药性潜养形炼,早晚就会酿成大患,不论是不是要盗发山中古冢,都要想方设法将其斩草除根。
但想要除去,他们就必须要寻到可以克制那山中毒物的东西。
陈玉楼本就是个见机极快的人,听后顿有所悟。
有道是:弱为强所制,不在形巨细。
好比是“三寸竹叶青,能咬死数丈长的大蟒”。
只要他们找出僻毒克蜃的宝物,何愁盗不得瓶山古墓?他脸上动容,拍案而起,赞道:“闻君一席话,真如拨云见日,想那些藏身在古墓里的百年毒物,吸得山中药气和地宫中的阴晦,一旦得了大道,必定专要害人,其后果不堪设想,吾辈卸岭群盗,就算不为图取墓中的宝货,也定要结果了断了它们,能把这场功德行透了,说不定就可借此成仙”
他向来不信神佛修仙,但见了张林的神异,心下认为世上真有仙人。
且此时说来,也是为了让鹧鸪哨知道他常胜山里的好汉可不光是为了盗墓谋财,历来都有救民于水火之心。
二人在密室商议良久,决定再到瓶山附近的几座苗寨中走一遭。
鹧鸪哨虽然眉宇间杀气沉重,可他久在山中勾当,又通各地土语方言,识得风土人情,若是扮成个冰家苗的青年男子,只要不是撞见绿林中的大行家,也绝不会露出半分破绽。
但陈玉楼做惯了常胜山里的舵把子,其气质一看就是江湖上人,绝不是那做本份生意的人。所以只能扮个算命先生,或是相地看风水的地师,再不然就是七十二行里的手艺人。
于是鹧鸪哨只好同他扮作七十二行里的木匠墨师伴当。
湘西一带,吊脚楼众多,因此常有木匠走山串寨,帮着住家修补门窗,换些个山货为生。
这种墨师,在山里被称为:扎楼墨师。
哪怕是在深山密林里,只要是有寨子居民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踪迹,因此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陈玉楼身份极高,走到哪都少不了带许多跟班的手下。但如今隐秘行事,人多眼杂的,也不好行事。
且罗老歪失血过多,如今还没补回来,需要有人看着,莫让其手下乱来。
因此最后让红姑娘跟随,让昆仑摩勒与花玛拐留在义庄准备再探瓶山的事物。
陈玉楼又有心在鹧鸪哨面前卖弄,又花了一百银元,让张林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