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珣见她二人久久没有要说话,心中莫名恼怒更甚,明明分明他平日里不是易怒之人。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一道清冷出尘的身影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
“子珣,不得无礼。”
他这声音温润,苏子珣听了后整个人却似焉了的白菜。
兮故毫不掩饰地打量来人。
此人言行举止之间都演绎着温润二字,可那双幽深眼却是冰寒无波,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兮故不禁轻笑了一声。
倒是有趣,未曾想一个凡人能如此。
坐在另一方的寂云看似漫不经心,仿佛被兮故安抚了下来,实则一直在关注着兮故的一举一动,见她眼底隐隐泛着欣赏,视线冷冷地扫过来人,心底一片墨色。
那人走到苏子珣身前,眼睛却看着兮故和寂云。
下一刻,只见他嘴角漏出一抹温润的笑意,语气抱歉,“在下姬元,舍弟鲁莽,冲撞了二位,实是抱歉,今日二位的账便算在姬元的,还望二位海涵。”
说着,眼神暗示早就出现在侧的掌柜,掌柜收到指示连忙下去准备。
也不等兮故和寂云说话,姬元朝他二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已打扰多时,姬元和子珣便不再打扰了。”
说完,姬元转身上楼,苏子珣看了兮故一眼,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他二人走后不久,店小二再次出现,招呼着兮故和寂云去顶楼的雅间,说是顶楼雅间的桌子才能摆齐所有的菜品小食和糕点。
兮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开口道,“挑最好的摆满这大厅的一桌即可。”
店小二这回没有再多话,点头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不一会又断了一壶酒上来,倒是姬元的赔礼。
兮故点了点头,待店小二下去后,她提起精致的酒壶替寂云倒酒。
“小云,这京都的人好似也比别处有趣。”
说着,她笑着将倒满酒的小杯置于他跟前。
寂云的脸往另一侧偏了偏,幽幽道,“我现在不想喝酒。”
兮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来了情绪,‘哦’了一声便顺道抄起他跟前的小杯一饮而尽。
寂云顿时将头偏到她那侧,幽幽地看着她,眼底灰暗不明,“你怎么不问我要喝什么?”
兮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顿了顿,开口问他,“你要喝什么?”
寂云的目光愈发幽暗,答非所问,“谁要喝什么?”
兮故还没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就顺着他的话再次问道,“小云,你要喝什么?”
寂云冷哼了一声,“我要喝醋。”
兮故愣住,还好现在她口中无酒,若是有,大概已经喷他一脸了。
他这般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她偏不如他的意,装模作样道,“那你叫店小二去后厨端些上来。”
听她这么说,寂云心底顿时委屈了起来,不再看她,也不在言语。
兮故见他微微低垂着眸子,整个人陷入沉默,心底顿时不好受了起来,随即抬手碰了碰他。
寂云顿时抬眼看她,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好像方才那个低落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这模样,叫兮故心底愈发心酸自责。
她方才不应当这样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让他吃醋了,可他吃醋也不过是因为满心是他,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在这时起逗弄之心的。
兮故一把握紧他放在腿上的手,低声道,“小云,是我错了。”
寂云笑着摇了摇头,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狡黠,兮故却没有发现,见他没有丝毫要计较的意思,心底愈发自责。
下一瞬,她无比虔诚地与他四目相对,郑重道,“小云,我真的知错了。”
寂云心底的醋意彻底消散,反握住她的手,好笑道,“我的小兮永远没错,错也是对,是为夫还不够好,这才让小兮能看到别人。”
兮故只觉得自己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小云这可不是什么逗她开心的话,她实在太过分了,让他醋还要逗弄他。
店小二很快就上齐了一桌,最终还是美食冲散了兮故心底的自责。
饭后,寂云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牵着兮故不急不缓地往外走。
兮故摸了摸吃得有些撑的肚子,一脸享受。
“小云,咱们府里的厨子做的东西好吃吗?”
这春熙铺的食物是不错,只是现在想来,莫名其妙的人实在聒噪,若是能在府中安逸宁静的享受,想想就有一番风味。
听了她的话,寂云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现下不许再想吃的了。”
虽然她并非凡人,这么吃他也是不同意的。
兮故听了他这话,全然忘记了在春熙铺的歉疚,抓着把柄似的说,“好你个小云,吃都不许我吃,这是夫君该对娘子做的事情。”
来京都的路上,他们在小乡村停留过一些时日,兮故想起村中妇人同其丈夫争论的场景,小嘴一憋,一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寂云,装模作样地委屈道,“好啊,寂云,你就是嫌弃我吃的多又不体贴,觉得我吃了也是浪费粮食是不是?”
说着,也不等寂云开口,半掩着脸低低地抽噎了起来,将那村妇的心态与形态学得活灵活现。
寂云听着这熟悉无比的话语,脑门一阵抽动,哪怕知道她是装的,心底还是一阵抽痛,他很想上前一把将小东西搂入怀里,可他还是没有这么做,事关于她,他寸步不能让。
寂云握紧袖中的手,缓缓地垂下眼眸。
假泣中的兮故久久没等来寂云的回应,没忍住用余光从指缝里去瞧他,只见平日里那个满眼是她的人此时低垂着眼眸不言不语,下一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可怜之意铺面而来。
她再次想到春熙铺的事情,兮故连忙放下捂脸的手,上前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开口,“小云,我...你...你怎么了?”
兮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过了好半晌他都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耳畔响起他委屈至极的声音。
“你凶我。”
兮故没忍住,一个平地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