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仍然闭着眼睛，饱经风霜的一张脸上神情安详，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p>
公输胤雪心中一跳，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脸颊，“二爷爷？快醒醒，我们……我们安全了。”</p>
只是不论她怎么拍打，老人都像是一块石头，毫无反应。</p>
秦轲听不见老人的呼吸声，从那老人的胸膛中也没有传出半点心脏的搏动，他低低地劝道：“胤雪姑娘，他已经死了。”</p>
“死了？”公输胤雪显然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怎么会死的？他说好的只是去躲起来……不可能死的……不可能……”</p>
“他没有呼吸了。”秦轲遗憾地叹了一声，“姑娘为何不自己试试。”</p>
公孙胤雪咬着嘴唇，深呼吸了两次，终究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到了老人的鼻下。</p>
没有任何气息。</p>
一股无法抑制的悲痛在她的胸中四散而开，她看着满目的死尸，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她几欲作呕，天空中盘旋的秃鹫投射下来几道黑色的阴影，她的眼前很快一片模糊。</p>
白起牵着马走过来的时候，公孙胤雪的哭声越发大了起来，他看了看秦轲，秦轲表情木讷，不住地摇头示意他先别开口说话。</p>
于是，这局势就变得有趣起来，从外人视角看去，两个大男人傻傻地站在一个柔弱姑娘的身后，而看着这位姑娘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却也没想着要过去安慰两句或是搀扶一把。</p>
更怪异的是，这姑娘的周围，满满堆着的都是死不瞑目的尸身，而秃鹫、乌鸦反而活跃又欢快，在旁边叽里呱啦乱叫着争抢食物。</p>
秦轲当然没想到要上前安慰，因为他此刻心中想到了之前高易水在路上给他们讲的那些个鬼故事，此情此景，这公孙胤雪正是背对着他在尸堆中哭泣，还真有那么几分女鬼的模样。</p>
“倒是蔡琰，她一点也不怕，反而听得津津有味……”秦轲想到她那张不施粉黛却白嫩红润的脸，想到她那浅笑之中两颊透出的酒窝，一时间，去往锦州的的心也更迫切了些。</p>
不过眼下……他总不能和白起一直这么傻站着。</p>
到底还是白起先开了口，说了一番人死不能复生的话，便上前去将老人从板车下抬了出来。</p>
公孙胤雪望着那逐渐覆盖下去的黄土，一双通红的杏眼中不再有悲伤的情绪，反而露出了几分凌厉。</p>
她伸手抚摸着那粗陋的墓碑，老木头带给她的触感像极了二爷爷那满是褶皱的脸颊。</p>
“二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是谁害了你，谁害了我们，我将来一定要讨回公道。”</p>
说完，她站起身直直地看着秦轲：“这位少侠，不知怎么称呼？”</p>
秦轲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有些不安地回避了一下，拱手道：“我姓秦，单名一个轲字，这位是白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