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人都来得差不多齐了,男女宾客同殿不同席,除了几位皇子皇孙未到,殿中满满当当都是人。
秦晚晚才落座就听旁边几位女子低声交谈,激动的心情真是溢于言表。
“方才我见着了几个侍卫抬着好几大筐猎物从围场下来,听说好些都是几位皇孙殿下猎来的。”
“咱们也没看成,也不知谁打的猎物最多?”
“听说是楚王世子,猎物得要几个人拿呢。”
“我爹也上猎场了,听他说衡郡王表现也不错,年纪不大,箭法却格外好,还打了好大一头麂子。”
“是吗?我印象里总还觉着小郡王年岁小,没长大,如今倒是这般有本事了?”
“皇上对小郡王和几位多加赞扬,尤其夸了楚王世子。”
“那果真是年少有为呢……”
秦晚晚在旁边听着,一时深觉五味杂陈。
一想到叶筠,心口像是堵上了石头般沉闷。一些记忆,又不合时宜的钻了出来。
因皇帝年轻时南征北战,皇子以及后来的皇孙都格外注重骑射培养,叶筠一直是众堂兄弟中的佼佼者。
她嫁给他的第一年除夕,街头就有射箭夺彩头的游戏,十来丈的竹竿上挂着彩球,围观的百姓里,不少人上前一试,却连弓都拉不开。
叶筠心里也许不耐烦跟她出来闲逛,但面上却表现的十分温柔纵容。
她看他搭箭拉弓,一气呵成。那个挂在顶上飘摇的彩球,被他一箭射下来,喝彩声此起彼伏。那一身磅礴威武的气势,叫她后来很久都无法忘怀。
时移世易,如今再重新经这一遭,听别人夸奖他如何如何优秀,却无那么激动的心情了。
正走神着,外头忽然响起一阵骚动。皇子前后进门,众人起身行礼,秦晚晚一眼便看到跟在楚王身后的叶筠。
他一身锦衣,容貌出众,气质卓然,跨过门槛时,视线不经意朝她看过来,脸上有了笑意。
秦晚晚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心口针扎一样疼,转而仓促移开目光。
那头叶筠来不及思考秦晚晚这个眼神的意思,便被叶筤拉着坐下,想找机会跟她说话也没法子了。
叶筤见叶筠不时往女眷席上看,不禁好奇,拉着他问:“你在看什么呢。那里有心上人?”
叶筠被他强行塞了一杯酒,无奈道:“要你多嘴。”
叶筤嘿嘿笑起来,低声问:“是不是秦三姑娘?”
“你怎么知道?”
“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我这双眼睛,我早就听我岳父大人说过了。”
秦敦爱慕虚荣,女儿要嫁进皇家了,恨不得告诉全天下,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也不妨碍他张扬的心。
叶筤前几日听说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是自己妻子的妹妹,秦晚晚着实也不差,与长襄倒也般配。
他往女眷席上看了看,捅了捅叶筠的胳膊:“你今日猎物是不是最多,不如就求皇爷爷恩典,当着众人的面下旨赐婚好了。”
叶筠心头一动,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正好,门口内侍唱报皇帝太后嫁到,殿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皇帝侍奉太后坐下,便说起下午狩猎的事。
“今日谁打的猎物最多啊?”
皇帝目光逡巡一番,几位封王的皇子大眼瞪小眼,他们都一把岁数了,体力跟不上,就指望自己的儿子了。
好在几位皇孙都有本事,打了不少猎物。
内侍总管上前,把早清点好的名单报上来:“启禀皇上,楚王世子打得最多猎物。”
“哦,果然是长襄啊。”皇帝也不意外,这个孙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叶筠从小优秀,这些年骑射也没落下:“少年出色,朕心甚慰。”
内侍总管顿了顿,又唤了一声皇上:“世子打得猎物数量虽是最多,但衡郡王的猎物最重,数是少些,可王爷猎了一只鹿,一只麂子,倒是不轻。”
皇帝愣了下,有些意外的看向下首风轻云淡的梁惊淮:“阿稚这么厉害?”
他记得梁惊淮箭术并不算好,平时里也不见他骑马射箭,竟还猎这么多猎物?
梁惊淮拱手道:“舅舅可别小看我,那些鹿啊麂啊确实由外甥一人所猎,没有假手于人!”
他半开玩笑的方式,却让皇帝瞬间信服。
梁惊淮从来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