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的抚摸着花裙的面料,如此顺滑大概是织锦所制。领口处均有几朵漪花盛开,逶迤的裙摆用金线绣了一圈渐变花蝶,外搭一件金丝薄烟翠轻纱作衬。
羽裳拿着金纹绣百蝶漪花裙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暮雨见羽裳如此喜欢,便道:“翊王妃,这裙子真好看。”
羽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花裙,掌柜开个价吧。”
“你是翊王妃?”嫣笑蓉神情忽变,合上了扇柄。
碧瑶看不惯嫣笑蓉那怀疑的眼神,回道:“这就是翊王妃,有什么问题吗?”
嫣笑蓉激动得走出柜台来到了羽裳面前,突然跪地行了一礼。“小人眼拙,居然没看出是翊王妃。”
“你这是干嘛?”翊裳立马将嫣笑蓉扶了起来,嫣笑蓉起身后,将三人带上了尚衣坊的二楼。
二楼有数面悬挂在墙上的铜镜,巨大的帘幕从天花板上拉下来,像一个试衣间。还有几张方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纸。
羽裳坐在待客厢房内,隔着几扇窗棂的细缝,看向了二楼的另一侧,不少绣娘正操作织布机缝制新衣裳。
嫣笑蓉让小厮沏来了四杯龙井茶,沁人心脾的茶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厢房。嫣笑蓉抿了一口热茶道:“我想与翊王妃单独说说话。”
“有什么话,只与我一人说?”羽裳警惕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嫣笑蓉。
嫣笑蓉又一次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嫣然一笑道:“关于翊王。”
羽裳点头,吩咐暮雨与碧瑶在外等候。嫣笑蓉仍然不放心地开口说道:“不如让她们与绣娘们学学手艺?”
碧瑶欲言又止,望了望羽裳的反应。只见羽裳小声对碧瑶和暮雨说道:“去吧,不用担心。”
待二人离开,嫣笑蓉便将自己的过往与翊王多年前救了她的事告诉了羽裳。
嫣笑蓉当年可是淮京坊间出了名的舞妓。桃李年华,便被一个三十多岁有权有势的侯爷看上。
县令喜欢嫣笑蓉妙态绝伦、闲婉柔靡的舞姿,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流畅,仿佛翩然飞舞的雨蝶。他便叫媒婆上门提了亲,想要迎娶嫣笑蓉为妾。
嫣笑蓉的父亲又是个极其贪财之人,受了侯爷一点好处,便着急要将嫣笑蓉嫁出。
侯爷曾当着嫣笑蓉父亲的面前发誓,会一辈对她好。可是好景不长,侯爷在第二年又有了新欢。
嫣笑蓉如过眼云烟般失了宠,每次见侯爷与新欢暧昧在一起,嫣笑蓉的心便会如刀割般痛。
新欢不久便有了身孕,比以往更加嚣张跋扈。叫人当着嫣笑蓉的面,撕烂了她的绯色舞衣,烧了她的的凤朝舞鞋。
秋去冬来,嫣笑蓉房中仍无一碳火。她蜷缩在破旧的棉布里好不容易入睡,却在睡梦中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柳姨娘难产了,一定是你干的!”
“你给我起来!”
府中丫鬟也敢欺负到她的头上,嫣笑蓉被迫拉到大堂中接受众人审问。那绝情的侯爷听信了柳姨娘的一面之词,便要休了她,将她赶出家门。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嫣笑蓉赤脚走在冰冷的积雪上,身体早已冻的毫无知觉。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便来到了临清河旁。
活着也没意思不如.....
嫣笑蓉毫不犹豫地踏进了这冰冷的临清河内,这时身后有不少马车经过,嫣笑蓉站在河中回谋一望,便与宫车内尚且年少的殷雲翊对视了一眼。
那时殷雲翊年纪尚小,性格方面却成熟稳重。只见他叫停了车,从宫车内跳了下来。
“姐姐天凉,快到岸上来。”只见殷雲翊伸出稚嫩的小手准备接应她。
“是心凉。”嫣笑蓉苦笑地摇了摇头,她越走越远,无情的河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腰间。
“再往前一步,阎王爷爷就要来找你了。”殷雲翊从容冷静地说道,突然放下了小手。瞬间几十位宫中侍卫便朝临清河冲去,将嫣笑蓉拉回了岸边。
见美人湿了一身,翊王半捂着眼睛将自己的钱袋递给了嫣笑蓉。“你拿着,别再做傻事了。”
后来,嫣笑蓉才知道那日救她的小毛孩便是八皇子雲翊,她从那天起便发誓要找机会谢恩。便在淮京打拼多年,开了一家尚衣坊。
“事情就是这样,我这一辈子最恨的便是舞。”嫣笑蓉提起伤心往事潸然泪下,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幽暗无光。
羽裳从袖口抽出云丝绣帕,上前擦拭掉嫣笑蓉眼角滑落的泪水。她默了片刻,缓缓张开口却说不出任何安慰嫣笑蓉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