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吊下是几位半抱弦琴的女子手指若青葱般润泽,弹拨着清脆的银弦,合奏一曲《美人愁》。
大堂正中央镶嵌宝玉的桌案后,坐着一位权倾朝野的眉公,他的身畔跪坐着两位巧笑倩兮的美人。
堂下高朋满座,座无虚席。宾客们言笑晏晏,时不时便会有人起身作揖,恭贺眉公长寿安康、洪福齐天。
今日是眉公四十二岁的寿辰,故此他在眉公府大设寿宴,诚邀各亲朋好友来府中小叙一番。
是时,眉公扶起躺在她怀里的美人儿,高举起金盏自饮一杯,微微一笑道:“在座的各位不必拘谨,放开来喝!”
眉公一笑眼角的两条褶子便会微微皱起,本就不大的黑眸更加微眯,像极了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堂下殷雲翊脸色阴沉,眉峰间仿佛郁结着化不开的冰霜,眼神似是冷淡无波又似是含着高高在上的鄙夷。
“王爷这才寿宴才刚开,您忍着点。”白展规矩地站在殷雲翊身后,他虽是俯身与殷雲翊说着话,但一双眼眸,却目不转睛地望着绸吊上的红衣女子。
殷雲翊低垂着墨眸,缄默不语。
他对眉公的喜好略有耳闻,可没想到眉公竟能把自己的寿宴办成春宴,难怪堂内座无虚席,甚至还有没座不肯离席,自愿站到墙角观摩的.....
一曲毕,殷雲翊身旁的女子覆掌叫好,一点也不像中了暗箭,抱恙在身的人。
裴烟凝看着琵琶女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与赞赏,仿佛把左肩膀上的伤痛都淡忘了。
随即她瞥了一眼殷雲翊,淡淡道:“翊王还真是洁身自好,方才那姐姐对你抛了好几个媚眼,你竟都视若不见.....”
“无趣。”殷雲翊干脆合上了眼帘,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他对不感兴趣的事情,从来就不会为了迎合他人而装作感兴趣,寿宴亦是如此。
裴烟凝习惯了殷雲翊的冷漠,得知等不到回答,便将目光看向了方才绸吊上,翩舞落地的红衣女子。
只见那女子舞累了,微喘着虚气,撩起了耳边松散的墨发,附在眉公身侧小声低语了几句。
裴烟微眯起美眸,看着远处交谈甚欢的两人,随即举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
这时,身后的白展冷不丁低冒了一句:“她在说自己不能久留,得速速回宫。”
“知道你耳力好。”裴烟凝继续看着眉公下一句的嘴型,转头看了一眼白展,猜测道:“眉公是不是在说,殿下发现又如何,你今夜不来试试看?”
白展摇了摇头,“他说殿下已有新欢,你今夜不妨留下来。”
裴烟凝恍然大悟,看着眉公微蹙的眉头,与红衣女子柔情似水的眼神,又问道:“那她可答应了?”
白展清瘦的耳朵微动,照着红衣女子绯红的嘴型同步道:“灵鸢恕难从命,大人不妨改日再约。”
“你们当我不存在?”殷雲翊寒着眼眸,瞥了一眼面前,无聊到八卦人家私事的两人。
裴烟凝与白展见状垂下了头,几乎是同时开口道:“属下不敢。”
“不敢就闭嘴。”
语毕,殷雲翊抬起修长的手指捻了捻眉心,暗想道:这两个人若是与羽裳聚在一起,简直能聊三天三夜.....
想起羽裳,不知道她在翊王府有没有闹出什么乌龙来。没有我在,她应该过得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