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羽裳坐在花镜前,蹙起如远山的黛眉,看着自己左脸颊上,那泛着紫青色结痂的伤痕,犹如一条细长弯曲,一看就令人毛骨悚然的虫。
痒,特别痒!
那骇人的伤痕,仿佛伸出了一双无形的触手,轻轻地挠动着羽裳全身的敏感穴位,令她浑身难受的想死。
她颤抖着白皙的双手,忍不住地想要往伤痕上抓。可当她一抬起手,内心的最后一点意识,便告诉她:不行,你不可以!
“我,我坚持不住了!”羽裳抬起过度紧张而弓起的五指,停在布满虚汗脸庞上,克制了几秒,转瞬朝刚梳好的朝月髻上,死劲抓了起来。
“啊——”羽裳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怒吼,引得还在房门口打算伸手敲门的夜玄,倏地推开房门朝屋内冲了去。
“你怎么了?”夜玄一把掀开珠帘毒性发作,走到了羽裳面前,看着她从花凳上慢慢滑落至地上,他的心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别过来。”羽裳蜷缩在角落里,试图用桌案的一角来掩盖披头散发、模样极其狼狈的自己。
“好我不过来,你冷静点。”夜玄手足无措地停在原地,精致的脸庞上浮现了一丝忧虑。
羽裳忍住脸上的瘙痒,缓缓从衣袖中摸出一条青纱,颤抖着手,将青纱带在了脸庞上。
她将额前垂下的青丝梳在脑后,抬起通红的凤眸看了夜玄一眼。
这充满绝望无助的眼神,一瞬深深烙在了夜玄的心里,令他永生难忘。
“天都没有找到根治解药,我现在先带你去天都,找神医治病。”夜玄见羽裳恢复了平静,刚想伸手扶起她,却被冷冷回绝了。
“不必。”羽裳拭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目光看向了雪白的墙壁上。
夜玄试探地往前挪了一步,温柔道:“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叫人治好你的脸。”
羽裳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若治不好呢?”
夜玄喉咙一紧,袖中的手捏的发白。“若治不好,本宫便搅得整个天都都不得安宁!”
羽裳忽然想起昨日殷雲翊说的那番话,若她再与夜玄接近,就以那种方式回礼。
她一想就觉得无语至极,可她已为人妇,终将是逃脱不了这互不喜欢、悲惨、凄凉的命运。
“你走吧,别管我了。”羽裳咬着牙说完这一句,便双手紧紧抱着脚,将头埋于膝盖间。
夜玄听着她微微的抽泣声,再也忍耐不住狂躁的性子,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抱在怀里,任由她怎么挣脱都不放。
“闹够了没?”夜玄垫在她背脊下的手紧紧一握,终于让羽裳感到羞愧,停下了手上挣扎的动作。
是时,夜玄横抱着羽裳走出了厢房,这前脚才刚踏出,一双细长桃花眼,便映出了一个浑身散发着寒冰之气的男人。
“你这是干什么!”殷雲翊怒吼一声,抬手就想将羽裳揽向自己。
“如你所见。”夜玄抱着羽裳的手暗自加了几份力。
殷雲翊没想到他的功力既如此深厚,指间的力道并没有完全使出,夜玄瞥了他一眼,随即甩开了他修长的手,大步流星地往眉府外走去。
什么情况?
这巫苏太子是不知道翊王妃,已经嫁给了翊王吗?
白展刚想说一下内心的想法,只见身旁的殷雲翊移形换影般,抬了脚步就往夜玄的背影追了去。
此时夜玄已经将羽裳放入了皇家马车内,他坚定地看了一眼羽裳,放下了锦帘。
就在他回眸一瞬,他已经做好了一切阻拦殷雲翊的准备。回想起羽裳方才激动的反应,他不想也知道殷雲翊又欺负她了!
殷雲翊也不是不明事理的粗莽之人,他抬手便揪着夜玄的衣襟,寒声道:“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那低沉的寒声夹着三分急切与一分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