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小心点。”晏剡三两口将汤底喝完,叫来伙计结账。
两人同行了一段,在巷子的岔口分别,谁都没有回头看。
这是他们这些刀尖舔血的人的默契,不想那是最后一眼。
人群中忽而睁开一双眼睛,稍一权衡,无声动身,朝一个方向追去。
晏子初也入了百戏勾栏,原本他不用来的,只是一牵扯到如苏柴兰这个人,他鬼使神差就想起了那张妖冶艳丽带笑的脸,还有那双冰冷狠毒如蛇的异瞳,顿时浑身恶寒,还是亲自走一趟为好。
异域的舞姬大胆而热情,一身轻纱舞衣缀着金玲,曼妙身材半遮半露,赤足点在一花面大鼓上,惹火地随节奏做着各种姿势,柔中带刚轻盈灵巧。
晏子初摇着扇子,远远站着看,微微出神。
这种舞他不是第一次见,无论是装扮还是鼓点技巧都大同小异,他曾在北方的草原上见过一支绝美的舞,一时间风起,恍惚嗅到了淡淡的奶酒香味,夹着外面的花草香,一下子将他拉到那晚月圆。
当年的离北狼主长子如苏伦珠,遭奸人迫害,身负重伤后被tóu • dú,亲信无一存活,被逼至绝境狼狈闯入他们落脚的驿站,为躲避追兵搜查,阴差阳错扮成蒙面舞姬模样向来客献舞。
晏子初不自知的轻笑,少年人骨肉匀亭,流畅的线条下蕴盖的是紧致的肌肉,连日的奔波让人消瘦不少,正好能穿进那套清凉的正红色舞衣。
他们那些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个鹌鹑似的低着头红着脸,晏子初伸手盖住了云奕的眼睛,看向台上的只有他一个人、
晏子初本欲开口让人退下,但却鬼迷心窍一般,不知是美酒醉人还是眼前人醉人,竟是心跳都快了几拍,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台上。
他坐的主位,自然将所有美景都收进眼底,虽然这个舞姬骨架稍宽了些,身姿也有几分笨拙生硬,有几个鼓点都没能卡上节拍,但也无需在意,勿要苛求美人,微醺的少年望着台上的人,心下感叹,静静饮下一碗烈酒。
白皙的足,柔韧的腰身,绯红的耳尖,澄澈的眸子,还有挂满豆大冷汗的鬓角。
晏子初一惊,酒醒大半,猛地起身定定望向台上。
云奕惊讶看他,调笑他美色误人。
晏子初恍若没听到一般,飞身上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小心握上那人的胳膊,轻轻拉下笼面的纱巾,露出底下毫无血色带着惊愕神色的脸。
房中的酒香暖香被血气冲淡,晏子初拧眉,脱下外衫将浑身绷紧的人裹住强揽在怀里,转身对底下看热闹的一群人冷静道,“都别傻看了,过来救人。”
怀中人扣紧他大臂的手慢慢放松,如苏伦珠的身子本就是强弩之末,到现在已是绝处,晏子初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时怀中人软了身子,两边碎发被冷汗浸湿,惨白着脸陷入昏迷。
诊脉时便发现了眼前人是男子,晏子初沉着脸坐在床边,身后一群人表情复杂一言难尽的看看他,看看床上熟睡的人,再看看他,努力憋笑。
云奕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感慨,“到手的嫂子没了。”
晏子初瞪他一眼,面无表情吩咐身后晏剡查明此人身份。
他前脚刚把人送回房中,后脚离北王宫就来了人搜查驿站,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这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