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冷哼一声,“管她作甚,”身子却十分诚实的频频往外看。
直到了饭点,几人围坐在饭厅,等了会儿刚要动筷子,云奕的声音才从外面传进来。
含笑,“今日做了什么好菜,老远就闻见香味了。”
一旁的连翘碧云等人齐齐松了口气。
裴文虎方才还在纳闷顾长云手边怎么多一副碗筷却始终不见人落座,只是瞧着顾长云面色说不上好没敢问,好奇的往门外偷瞟。
云奕跨进门,“哟,今日有客留饭啊。”
“就差你一个,”顾长云没好气看她一眼,拉开身边的凳子让她坐下。
云奕刚一坐下他就闻见了淡淡的药味,不免得皱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云奕当然觉察他的目光,她选的已是味道最淡的药粉了,还是逃不过侯爷的鼻子,在桌子下戳了戳他的腿,轻声笑问,“侯爷,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先吃饭?”
顾长云哼了一声,听不出意味,提筷给她夹了个虾饺,这才宣告开饭。
阿驿巴巴的靠过去兴冲冲跟云奕将今日的趣事,被顾长云看了好几眼才消停下来老实用饭。
裴文虎一声都不敢吭,闷着头只管吃饭,偶尔抬眼飞快的扫云奕一眼,认出这是当日在明平侯门前藏在顾长云身后的女子,再结合传言,是金屋藏娇的主角没跑了。
并非流言蜚语中妖艳魅人之辈,眉目如画,气度脱俗,就是脸色有些发白,想必是夏日燥热的缘由。
要不,下次来拎两只乌骨鸡来让厨房炖汤给夫人补补?
用完饭,裴文虎略坐了一坐便告辞离开,阿驿原本还想缠着云奕说话,奈何玩了一日费了太多精力,哈欠不断,早早被王管家催着回房歇息了。
白清实眼波在两人身上流转,也拉着陆沉回院子了。
云奕捧着解暑的竹叶青茶小口小口的喝,余光注意到顾长云起身出了门,微微一愣。
顾长云停在门外,斜睨她一眼。
云奕会意,连忙丢下茶杯跟上。
一到房间,顾长云先是关了门窗,丢下一句“衣服脱了”,抱着胳膊靠在一边冷眼看着。
云奕的手落在腰封上的系扣,耳尖一红,迟疑道,“侯爷,天还没黑透呢,这不合适罢。”
“费什么话,”顾长云瞪她一眼,不耐烦,“你肩膀怎么回事,夹菜的时候就感觉不利索。”
云奕的手缓缓上移,拨开领子将肩膀上的绷带露出来一角,不以为意道,“害,小伤,家里出了点事,给小辈撑场子去了。”
顾长云定定的盯着那一角绷带,抿了抿唇,亲自上手将她的领子扯的更开,整个被绷带包裹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这叫小伤?”顾长云语气凉的吓人,抬指缓缓蹭过她的锁骨,“云奕,我从未问过当初收养你的是何许人家。”
云奕可疑的沉默了一会儿,侧了侧脸,小声道,“荆州晏家。”
他就知道,顾长云闭了闭眼,荆州晏家,若是放在话本子里就是称霸江湖的大家,云奕那一身本领,还有暗处推波助澜的势力,他早就想到必然不会是寻常人家。
冷笑一声,“那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云奕可不敢这时候跟他嬉皮笑脸,可怜巴巴的拉拉他的袖子。
顾长云没拍开她的手,若有所思,“你那个义兄,是晏家家主?”
“嗯晏子初。”
“你这次给小辈撑场子……是和如苏柴兰对上了?”
“不是,”云奕果断摇头,如苏柴兰的手下怎么能说是如苏柴兰呢。
顾长云稍微放了些心,又问了几句她的伤势,戳着她的脑门让她离自己远些,“行了,回你屋歇着去,天热,明日早些起来换药。”
云奕愣愣的摸摸额头,她一直没主动跟顾长云提过关于晏家的事,是怕他嫌麻烦不想与江湖中人扯上关系,没想到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顾长云心情颇为复杂,摸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晏家或许是个麻烦,但云奕不是。
鬼使神差的,他将云奕送到偏院门口时,捏了捏她的下巴,没来由冒出一句,“放心。”
待云奕还未反应过来,顾长云急忙收回手匆匆离去。
云奕眨巴眨巴眼,低头莞尔一笑。
是夜,云奕迷迷糊糊被渴醒了,房中放了两个冰盆,却丝毫不能驱走她身上的燥热,半边身子没有知觉,伤口处似有万蚁啃噬一般,喉咙里像是塞了个火球,眼皮仿佛千斤重,怎么用力都抬不起来。
潜意识里知道这是身上余毒未清的原因,云奕艰难撑着身子起来,想要先倒杯水喝,眼花夹着耳鸣,谁料手上一个撑空连人卷着薄毯滚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顾长云猛地睁开眼,鲤鱼打挺般坐起,掀开薄毯下床。
云奕躺在地上缓了一缓,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渐近,门被大力推开。
她眯着眼,看门外顾长云只着了一声中衣,披了满背的月光,浅浅喘着气焦急唤她,“云奕!”
她很快被人拥进了怀里抱起,耳边是让人心安的心跳声,处于本能,她侧脸靠在顾长云身前轻轻蹭了一下。
顾长云动作一停,怀中人身上热的着火一般,拧眉低头看她,刚欲开口询问怎么回事,便见云奕脸色一白,扭开脖子往地上吐出一大口乌血。
一时间,顾长云脸色冷的如同地狱杀神,眉间风雨欲来,他搂着云奕的胳膊上亦沾了几点乌黑,借着月光,一看就不正常的颜色让他险些压不住怒气。
云奕虽想着坏了又得哄人,但架不住身上一阵一阵炙热,在顾长云臂弯中软绵绵昏了过去。
顾长云动作轻柔的将人放到床上,眸中暗波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