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钉的不紧,男人能从其间窥见里面房间一角,看着扎西拿起身侧的竹杖,慢慢往门的方向走来。
扎西刚一开门,空着的手里便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轮廓很小,摸着很坚硬。
他一愣,继而失笑,小声道,“还真有耳环啊?”
“丁其给扎朵的,“男人挠了挠头发,嘀咕一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扎西替自己妹妹收好耳环,让开位置让高大的男人钻进门。
感觉眼前顿时多了一片阴影,扎西忍不住多问,“格桑,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名为格桑的男人局促的在这一小方地方转身,将门重新关好,将卷在上面的帘子放下来遮住漏光的门板。
“丁其也说我又高了。”
扎西羡慕地默叹口气,执着竹杖坐回去,“桌上有绿豆汤。”
格桑倒了一碗,没急着喝,先说正事,“就方才,又死了一只虫子,一共三只了现在。”
扎西淡淡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格桑习惯了他这样,抿一口绿豆汤,继续道,“他成日就在小楼里,不露脸,骨头这几日也不见人了,不知道又被安排了什么事干。”
扎西提醒他,“汤里有糖,搅开了喝,不然一口甜。”
格桑晃了晃碗,一口闷了,想不明白,“他费心布置下的虫子,怎么还没用就给弄死了呢?”
“布好局的人总是要收网的,”扎西早有所料,“他向来是匹有耐心的狼。”
格桑眼巴巴看他,“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都听你的。”
扎西想了想,“肯定是往上面去的,先静观其变,留心着些骨头,他肯定有重要的事干。”
格桑神色黯淡了些,小声道,“真不知道骨头怎么就跟了他。”
扎西似是猛地被针刺了一下,苦笑道,“总归是他选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负责。”
里间扎朵半梦半醒的抱着竹球翻了个身,呢喃一句梦话。
欲言又止的格桑忙噤了声,小心支起耳朵。
扎西浅浅一笑,轻声道,“夜深,回去罢。”
格桑哎了一声,依言起身往外走,回头道,“改天我打两只兔子,烤好给你们送过来。”
扎西被手里的东西硌了一下,才想起来,“跟丁其说,扎朵喜欢她的礼物。”
格桑善意笑笑,躬身开门钻了出去,又很快关上门,怕夜风溜进屋。
扎西在桌边静静思索许久,起身将耳环放在扎朵枕边。
他一人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将眼上的布条解下,轻盈的避开地上的杂物,在一箱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出来一个破旧的小木盒,珍视地抚去上面的灰尘。
唔,云姑娘应该快来找他了,扎朵很喜欢她带来的东西,他得早点准备好谢礼。
三合楼,柳正坐在柜台后对着灯给晏剡补衣裳,晏剡这身外衫才穿两回,这次出门不小心被刮了半个手掌那么长的口子,可心疼坏了,柳正实在看不过去一个大老爷们捧着衣裳黯然神伤一边偷瞥他一边悠悠叹气的样子,无奈端出了针线筐。
配上慢条斯理的气质,针线搁他手里竟丝毫不违和,晏剡讨好的又端来一盏灯烛,“劳烦劳烦,明儿我还穿这一身。”
柳正没好气白他一眼,“说的像是谁短了你的吃穿一样。”
两人自动屏蔽后院如苏力的鬼哭狼嚎,倒是柳才平被吵得从楼上下来,不放心地问一句,“如苏力这孩子怎么了?鬼上身了?”
柳正淡定缝衣服,“小孩,想家了,想他姆妈。”
柳才平感叹道,“有家不能回,也是可怜。”
晏剡啧啧两声,“如苏柴兰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别说回离北,就是出了这个门就是羊入虎口。”
柳正残忍补充一句,“他早就无家可归了。”
后面嘹亮的一嗓子后陷入了久违的安静,柳正习以为常,晏剡幸灾乐祸解说道,“月杏儿发力了哈哈哈。”
柳才平顿了下,笑呵呵道,“晏箜呢?怎么没看见人。”
“刚听见外面有人说那谁,谁死了,他说自己过去看看,待会就回来了。”
柳正低头咬断棉线,“刘磊,是礼部主客司郎中。”
柳才平有些担心,“这是第三个了?没和咱们家小姐有干系吧?”
“只要不和明平侯有干系,就不会和她有干系,”柳正一言道破真相,将补好的外衫抖了抖递给晏剡,“放心吧爹,祸水东流,泼不到她身上。”
柳才平松口气,往后面走,“我去后面看看他们俩……你们饿不饿,我弄点吃的。”
柳正收好针线筐塞给晏剡让他放回原处,连忙跟上,“我们吃过了,看您休息没有去叫,准备的有食材,我给您下碗面?”
柳才平点头,“素面就好,大晚上的别弄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