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楼中有客人低声叫骂晦气,匆匆完事离去,南衙禁军围了楼,果然将附近几座小楼粗略搜了一番,并未发现异状。
凌肖亲自带队前来,听完部下的禀报面无表情颔首,搜查并非是严谨,云奕先前送他的东西帮了大忙,但漏网之鱼一直没抓着,他疑心仍有其余接头之地,今晚出了人命,无论如何他是要亲自来看一看的。
汪习拧眉两三步跨出门,神色不喜,他方才进去看现场,男子衣衫不整毙命于床上,双目圆睁脸上笑容僵硬狰狞,显然是快意上头陡然猝死,房内一股欢好后的气味,汪习一进去就皱了眉头。
女子面上潮红未褪,衣衫倒穿整齐了,哆哆嗦嗦被人扶在门外不敢进去,汪习进屋时瞥她一眼,虽娇媚可怜,却也不至于貌若天仙让人把持不住到那般地步。
仵作得了他点头示意前去验尸,汪习便去门外看盘问这女子和鸨母,女子受了惊吓话说不利索,交代出来几句也看不出什么,鸨母还算镇静,一一交代男子自打进门后点了什么菜喝了什么酒,汪习听后往身后一瞥,早有人会意去搜查后厨。
他扭头往房里看一眼,搭在床尾的衣裳和散在地上的配饰昭告此人出身非同寻常百姓,他狭了眸子,冷声问鸨母可知此人姓名。
鸨母吞吞吐吐,汪习不耐烦一亮腰佩,南衙禁军四字掷地有声,惊得众人恍然记起面前黑甲武人身份,鸨母惶恐,连忙跪下抖着嗓子交代此人姓程,为当朝礼部侍郎程作清的三公子。
汪习心道怪不得,既然如此便同其他有了牵扯,当下出去寻凌肖。
凌肖听后微微蹙眉,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展开一看,贴身佩戴的金锁上除了祥云纹样和祝福古语还刻有一个程字,垂眸不知想甚,顿了顿将金锁包好还他,淡声吩咐立即给程大人送去。
此地不宜久留,南衙禁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留几人保护现场,程三公子的尸身蒙了白布被带回南衙禁军府邸,首席仵作再次验尸。
程大人来时悲痛外有愤愤之色,责怪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经他们允许便剖尸验尸,被凌肖一句“若不验尸何证公子清白”轻飘飘堵了回去,程作清无话可说,暗暗以袖擦拭眼角,强忍悲痛在堂中守着。
凌肖便也陪着,夜色已深,浓茶一盏一盏地上,一个半时辰后,程作清竟似苍老了十岁有余,面色憔悴眸中无光。
其间仵作出来过一次,额上一层薄汗,声明程三公子无中毒症状,酒菜中无毒,仅仅吸入少量合欢香,尚未寻到死因,仵作自知棘手,略喘口气喝两口茶便一掀帘子又钻进停尸房。
堂中人神情各异,次日还要上朝,凌肖淡淡瞥了已坐不住的程作清一眼,开口请他先行归去歇息,以免误了明日点卯。…
程作清面露犹豫,欲留下一名家丁好报信。
凌肖淡声道此处为南衙禁军府邸,怕是不方便,猛然提醒了他,面色不虞地去了。
看来程三公子没传言中那么受宠,或是现如今拿不上台面,遭人诟病,程大人不想惹一身骚。
汪习还在莳花楼,凌肖抬眼望了眼天色,静默片刻,面色冷然跨入停尸房。
明平侯府,来喜来福提灯候在门外远远望着马车回来,连忙撑伞迎上去,顾长云下车第一眼望去正门前,除了神情关切的王管家便是捧着热茶干手巾的连翘,没见着想见之人。
顾长云一面走一面换了新的披风,捧了热茶暖手,似是不经意问,“云姑娘可睡了?”
连翘浅浅颔首,“许是已经歇下了,一刻钟前我从偏院那过来,房里灯便熄了。”
顾长云蹙眉,怎么这般早?他放心不下,追问,“今晚的药可乖乖喝了?没有倒在兰花盆里或者是外面哪儿吗?”
连翘莞尔,“侯爷放心,我亲眼看着云姑娘喝完的,没有半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