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吾目光复杂,缓缓坐了回去,干巴巴说了句谢谢,但心里还是惶惶。
明平侯他说帮忙?是真的帮忙吗……
“哎,洗手去啊,洗手吃饭。”
尹吾噔地又弹了起来,四肢僵硬地往水缸那边走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边最后一抹橘色被浓浓的深蓝替代,就此夜幕拉开。
今日夜市萧条,出来摆摊的都没几个,闹出那么大事,人心难安。
皇宫中静寂犹如无人之地,因皇上今日大发雷霆,砸了整整一屋子的瓷器,宫中所有人皆是捏着嗓子眼喘气儿,生怕触了这祖宗的霉头自己小命不保。
福善德伺候在赵贯祺眼前,更是提心吊胆,一举一动皆按规矩行事,不敢多出一言。
汪仕昂愈发清瘦了,两节腕子似是枯木,袖中空荡荡的,当真是两袖清风,白发更多了,眼神光瞧着也有些浑浊了。
皇宫的风水不养人,前几日又去了位贵人。
福善德给他奉茶,每次见他都不自禁在心里默默叹气,他不知道自己在叹什么气,只是浅浅觉得替这位老先生惋惜。
两朝帝师,如此境地。
“先生,最近京都很不太平。”
赵贯祺冷不丁一开口,两人心中都要暗暗咯噔一声,福善德奉完茶不动声色退到一旁,低着头屏息静气模糊自己的存在。
赵贯祺还等着汪仕昂的回复,就这么不错眼地看着他,目光叫人遍体生寒。
汪仕昂仍未能习惯他现在这种深不可测的视线,轻轻放下茶盏,淡声应和,“是不太平。”
赵贯祺喉咙里泄出两声笑,像是冷笑,又若有似无克制着不让人觉得恐惧。
福善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视线中连两人的衣角都没有,盯着鞋尖不敢抬头。
汪仕昂咳了两声,赵贯祺扯了扯唇角,关心道,“先生身体不适?”
“无碍,”汪仕昂缓了缓才去和他对视,镇定道,“皇上心中早有计较,可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