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仕昂。
赵贯祺居高临下双手背于身后,言笑晏晏看他,语气轻快温和,“长云,你这也太惊讶了些,多久没见着先生了,嗯?”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突兀地让先生和自己碰面,还是在御书房,看先生的神情是不知情,顾长云内心颇为复杂地对他笑了笑,将眼底惊愕抹去,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跨完台阶,朗声大笑,“贯祺,你哪里请来了先生!”
他对赵贯祺感激一笑,竟忘了礼节,直接越过他冲到汪仕昂身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殷切地喊了声先生。
手里像是握了一把枯木,顾长云眸色一暗抿了抿唇,汪仕昂眼中含泪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唤他一声景和。
听到这声景和赵贯祺眼皮狠狠一跳,慢慢转过身来,心中冷笑这师生情深的一幕依旧无比刺眼。
旁边福善德心里头跟揣了个兔子似的,惴惴不安瞧着这位爷的脸色,但时候哪有他说话的份,只能瞪眼干着急。
赵贯祺耐极了性子等他们二人互问了近况才开口,“外面日头大,先生,有话进去说罢。”话音刚落顾长云便迅速抬袖按了按眼下,扭头眼眶微红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让贯祺看笑话了。”
赵贯祺扯了扯嘴角,“哪里的话,知道你很是挂念先生,这不见着面了,眼红什么,”他像是一位兄长那般多叮嘱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别让先生看了笑话。”
轻飘飘的语气让福善德刹那变了脸色,在场所有侍人除了他都离得远远的,这边其余两人看明平侯无论那般都无所谓,他一个奴才算得了什么,赵贯祺这般直白地说顾长云流了泪,顾长云若是恼羞成怒起来,必会拿他开刀。
他惶恐地瞟一眼赵贯祺的背影,只觉心下凄凉一片,这位爷不分场合地暗暗挤兑人,哪里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所幸明平侯是个心大的,只淡淡一笑了之,福善德刚松一口气,赵贯祺就扭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吩咐去沏新茶过来。
福善德头不敢多抬半分,忙不迭应声去了。
方才带顾长云过来的小侍跟上,转过拐角看四下无人,谨慎地往前一步扯了扯他的袖子。
福善德目光探究看他,小侍轻而快速地点了下头,两人齐齐觉得肩上一松,不再停留快步往茶房走去。
御书房中,赵贯祺让人搬了圈椅过来三人相对而坐。
这本该暗暗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尴尬和阴谋的情景,两个各怀心思伶牙俐齿的人加一个左右应对的先生,按照那些久别重逢的说辞来谈话一时竟奇异的和谐。
赵贯祺绕着圈子暗藏玄机浅浅试探,顾长云收敛锋芒滴水不漏,两人笑脸看着都很诚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