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打劫的,云奕平静地想,这边山水多,山贼也多,遇见也不足为奇,摸了摸小黑的脸慢慢转身。
三十来人的马队,为首的居然是个姑娘,风华正茂的二八少女,眉清目秀,骑一高头大马,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她两遍,一遍是观人一遍是观物,眼中充斥好奇和兴奋。…
云奕挑了挑眉,只觉得有意思,稀奇道,“姑娘家也敢当山贼?”
少女笑容明艳,眉毛一扬抬起下巴反问,“姑娘家也敢独自行路?”
云奕有一瞬的怔然,很是轻快地笑了下,颔首道,“言之有理。”
这扬眉的样子有些许熟悉,叫她鬼使神差开口问,“姑娘可是姓福?”
少女莫名其妙,“什么幸不幸福?”她反应了一下,脸颊因羞于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而浮上淡淡薄红,“我哥不姓福,我自然是也不姓福的,你不要这样同我套近乎。”
少女没发话其他人便不轻举妄动,少见这般有礼的山贼。
云奕笑了笑道句得罪,诸多事项杂糅在心头,躁意轻轻浅浅地撩了起来,不欲在此浪费时间,朝他们拱了拱手,“在下确有急事,还请诸位好汉放行,改日归来,必有重谢。”
“萍水相逢要什么改日,”少女朗声笑道,“我们可是山匪,你需得留下买路钱。”
云奕微微一笑,毫不犹豫解下腰间钱袋,当着众人的面将所有银票钱两放到一片空地上,双手撑着钱袋往下倒了倒,做了个“随君自取”的手势。
少女心道难不成这钱袋竟比其中银钱还重要?不过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私事,满意大笑,“姑娘是个痛快人。”
话音落下,她摆了摆手,一人自觉上前取钱,其余人马往两旁让出一条路来。
云奕再次拱手行礼,翻身上马离去,小黑急不可耐载她奔入密林深处。
少女旁边一个魁梧大汉犹豫开口,“小姐,咱们就这么把人放了?”
“到底是谁放了谁还不好说,”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抬高声音让身后人都能听见,“看见方才那一堆多少死人了吗?她单刀匹马出手便是十多条人命,咱们谁能接着住几招?”
一沓银票轻轻拍在手心,俏皮地眨眨眼,“你以为这是买路钱?错,这可是封口费。”
一瘦高男子开口道,“被她杀死的黑衣人不像是寻常抢人钱财的贼人,看着倒像刺客,这姑娘想必是江湖中人。”
众人回想起方才远远瞧着女子不紧不慢往尸体上倒化骨水的模样,齐齐一个冷颤。
“就当咱们遇见了贵人。”
少女将银票胡乱塞给旁边男子,“回去给我大哥讲一讲,他肯定也这样说。”
拿着厚厚一叠银票的男子神色恍惚,努力回想方才,不可置信这笔钱来得这般容易。
人群中一人目光闪烁,多往云奕离去的方向看了两眼。
京都中,裴文虎行色匆匆避开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妇人,没忘顾长云的叮嘱,去找他之前胡乱买了一堆不值钱的竹制玩意,大剌剌抱着跑去明平侯府门口找人。
守门侍卫告诉他侯爷不在府中,去了大理寺还未回来。
裴文虎想了想,便乐颠颠揣着一堆小玩意跑去了大理寺,进门前不忘把东xī • zàng起来,鼓鼓囊囊塞了一怀。…
大理寺守门的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抬头挺胸走了进去,心累他藏得如此潦草,可人家是明平侯眼前的红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暗暗摇头叹气,感慨好好的孩子被明平侯带着吃喝玩乐,前些日子还学着懒散到不来当值,实在是令人唏嘘。
裴文虎可不管别人是如何看他这段时间的变化,他本来就不喜欢规规矩矩坐在屋子里,虽说前途还是个迷,但当下是不受委屈活轻俸禄多,偶尔还能让他发挥一下被官场压抑的热心肠。
他一路跑去后面沈麟的屋子,果不其然看见三人正对着喝茶闲聊。
今日桌上还多了两只猫。
裴文虎眼前一亮,三步并两步跨进了门,欢快道,“侯爷!沈大人,匡求!我回来了!”
他这一喊,屋中三人齐齐有了种自家孩子游学归来的诡异感。
顾长云放下茶盏,轻咳一声,“事办完了?”
裴文虎冲到桌边一边往外拿竹编小球,竹蜻蜓,竹根抠的小杯子等等,一边答话,“嗯,办完了,其他哥哥们都回去了,扎西联系上娜宁,他们找着路引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零零散散摆了满满一桌,两只小猫坐在一堆小玩意里有些懵神,三花茫然地伸出只前爪扒了下滚到自己面前的竹球。
竹球咕噜噜滚到桌边,裴文虎眼疾手快接住,才发现三人半晌没有说话。
“咋了?”他挠挠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买多了?”
顾长云深深看了眼他登时瘪下去的前襟,失笑,“还好。”
沈麟随手拿了块竹牌看上面画的花卉,认同点头。
虽然不知道云卫他们查出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他说的那么平静无波。
“这些我报销,”顾长云起身将抱着竹球不撒爪的三花捞进怀中,对他道,“你同我回去罢,听听你哥哥们都怎么说的。”
沈麟抬头看他一眼,轻飘飘道,“悠着点。”
顾长云戳了戳三花怀里的竹球,不以为意,“有数。”
说话没头没尾的。
匡求低头顾着玩闹的狸奴,裴文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他俩在打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