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这边学生已经越来越多,以我的能力继续一个人教这些孩子,我怕耽误了这帮孩子。”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莠和张大国提了一嘴。
又过了一个年头,现在的碗米村在张大国的带领下,已经成了整个湘西的模范村。现在村里的人日子越来越好了,自然精神生活也要跟上去。再穷也不能穷教育,更何况现在碗米村的人不说都是万元户,但起码也是千元户了,孩子们能上学自然也算大事。
去年年中,张大国便发动村里大伙捐钱盖教室,村里的人自然希望自家的娃能读书考个状元,纷纷主动出钱出力,去年年底两层的教室楼就建成了。刚开始只有村里的十几个小孩,林莠便主动请缨当了学校的第一个老师。后来别的村知道碗米村办了学校,县城的学校太远,就打听到林莠这边,希望他们的孩子也能到碗米村小学学习。林莠是个善良的性子,自然答应。之后附近其他村子也听到了风声,纷纷来找林莠安排自己孩子过来上学。现在学校开设了不到半年,学生已经达到了40多个。只有林莠一个老师,只能把这帮孩子都挤到一个教室上课。
“这是我也考虑到了,上个月我已经向县里申请了支教老师。估计这个月就会有答复,这几天让妈先过去帮忙呗。”张大国笑道。
张大国很早之前就想过申请支教老师,只是现阶段这个时代,文化人还是很金贵的,会来到农村当支教的文化人,更是少之又少。学校刚开始是林莠提议建的,张大国也觉得教育十分重要,便揽下了这事。学校刚落成时,张大国就明白如果让林莠一个人操持着,以后肯定会很幸苦。他很早便让海叔到外头打听支教老师的事,上个月已经有了消息,县里已经安排了支教老师这个月过来碗米村,海叔也亲自找上这个支教老师,拍着胸口向老师保证,只要肯教我村里的娃,那就是俺们的恩人,俺们村从不亏待恩人。
“妈还要带囡囡呢!你和我都没时间照顾囡囡,难道让妈带着囡囡上课吗?让村里人看到多不好。”林莠白了一眼张大国,现在村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张大国操持,自己白天要一个人上课,只能把三岁的女儿交给林母照顾。
“囡囡今晚又在姥姥家睡?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和囡囡不亲了。”张大国想到自己的女儿,有些失落。白天忙村里的事,让岳母带着,晚上再接回来。可能是隔代亲,林母十分宠溺这个外孙女,导致自己的囡囡晚上都只喜欢缠着外婆一起睡觉。张大国也有一种幸福的烦恼。
“张书记日理万机,舍小家为大家嘛!”林莠打趣道。
张大国无奈,现在国家高速发展,自己的碗米村这个小作坊要想不掉队,需要根据自己以前的记忆迎合政策的改变。不过碗米村的产业已经开始步入正规,在过段时间坐镇中心掌握大局就行,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看来还要再让海叔到外头多找个支教老师,这样林莠也不用那么操劳,以后一家三口过着真正世外桃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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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过后,碗米村小学。
孩子们迎来了一个新老师。一个剃平头穿着朴素衣服的男人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庄生两个字,缓缓道:
“接下来我就是你们新的老师,也许我教的不如你们林老师好,但我会像她一样用心。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们走出大山,都可以挺起胸膛说我是碗米村出来的,好了,开始上课。”
林莠站在教室门口,微笑地看着这个新来的男老师给孩子们上课。这个男老师虽然看着普普通通,但是骨子里的有股书卷气。像是《诗经》里说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样的老师,学生应该很喜欢吧。
林莠不禁拿他和张大国比较,然后摇摇头,没有什么可比的,张大国是张大国,庄生是庄生。
就在林莠转身从教室门口走开时,庄生隐晦的目光看向了林莠的背影。
庄生用超乎寻常的的耐心,很快赢得了孩子们单纯的心。他果真如第一天上课所说,用心教书,而且这个庄老师上课很风趣,脑袋里像是总有一个又一个的奇思妙想,将城里的事情传授给他们。对男孩子说,以后无论能赚多少钱,都要比自己有钱的说话不卑不亢,比条件比自己差的人要宽容。对女孩子说,不管长得漂不漂亮,都要善良,善良的女孩才是最动人的。他下课的时候还会带着孩子玩游戏,做玩具。他还告诉学生,他会一些武术,然后耍起了八极拳,咏春拳的把式,一些男孩缠着他教,他也会教他们一些简单的站桩,最后会和男孩们说,我们学武不是为了欺负人,但是以后有人不讲理的欺负咱们自己人,尽管打架,打不过告诉我,我能把都他们都打趴下。
林莠得闲的时候也会过来听庄老师讲课,特别是庄老师和学生分享外面世界的人和事,林莠都会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向往的神色。林莠自出生起就一直呆在碗米村,庄老师讲得那些东西,林莠听着十分有趣。
某天下午,学生们在下课在教室楼旁的空地玩耍。庄生坐在升旗台旁的石墩上,看着玩闹的学生愣愣出神。林莠走到升旗台,坐到升旗台的石阶上,对着庄生轻声问道:
“庄老师,这段时间下来,还适应吗?”
庄生听到旁边林莠的声音,转头笑着说道:“慢慢的就适应了,其实在农村教书并不容易,不是教好课本上的东西就万事大吉。也会有几个孩子很犟,甚至说很多孩子不打就根本不听话,很多事磨破了嘴皮讲道理,没用的,总有这样那样的代沟和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