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显月起得极早,或者说她压根就没睡下。
自打她开始修行后,她已经再没有给过自己放纵的机会。安享睡眠自然是一桩极大的放纵。
早上太阳斜挂在天边,黄显月自储物袋内选了一包未开封的茶饼作为礼物,便出了门去。
她昨日说了要去顾家做客,自然不会食言。
片刻后,顾家的门响了。
村长拉长声音吆喝,“顾大!顾大!我家姐姐来做客了!”
他的声音洪亮悠长,生怕屋内的人没有听见。
顾父开了门,仍旧胡子拉碴的,挠挠脑袋,颇为好奇地看着门外走在最前方的年轻女子。
她就是老村长的姐姐了吗?
好年轻。
他的诧异毫不掩饰,这也是村里人看见黄显月最多的表情。
“您请进。”顾父接过黄显月递过来的茶饼,“柔儿,快,去给先生泡茶。”
“知道了。”屋内传来柔柔的一声应和,声音也是极好听的,配得上黄显月也赞叹的容颜。
悦己楼内最富盛名的姬妾也比不过顾家这位夫人的。
怪不得要避居深山。
黄显月随着顾父进了屋子,安坐在正屋。
东边厢房踏踏的脚步声传来,黄显月便见着了个漂亮的小女孩。
她用嫩黄的布绳扎了个双环髻,一边别了一朵小花,看年纪应该不大,还未满十岁,玉雪可爱的小人露出灿烂笑容,“村长爷爷,这位漂亮姨姨就是黄家姑祖吗?”
她跑得欢快,唯有一双眼睛绯红,黄显月知道这她昨日哭得太多了。
这孩子虽然可爱,却实在未得顾父顾母容貌的精髓。好看虽也好看,却是人间寻得到,不似顾家父母身上有一种脱出俗世的美。
顾父虽将自己弄得邋遢,却骗不过黄显月的眼睛,皮肉之美不过凡人肉眼所见,修行者所见的便是骨相。
顾父那般骨相怎么会有丑人呢?
“姑祖,你好。我叫顾灵飞。”
黄显月朝她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算作是见面礼。
顾灵飞接过玉佩,小心收好,刚要问可不可以给她测灵根,这个词还是她从父母口子听来的,却被顾父呵斥住。
“没大没小的!回你房间去!叫你读的书都读完了吗?”
顾父从未对顾灵飞黑过脸,一瞬间顾灵飞被吓住,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圈,委屈,好委屈,“你凶什么凶嘛!我回去不久好了!”
黄显月心里是有几分不高兴的。她一来就训斥孩子,怎么她是人贩子嘛?
不愿意测灵根就不测,她还差这一个孩子?
有没有灵根还是两说。
顾灵飞转身朝东厢房跑去,正撞上端着茶杯的顾母。
她脚步一顿,抹着眼泪就绕开了。
顾母回头看看顾灵飞,心中心疼,将茶盏奉上,“请先生喝茶。”
黄显月终于当面看见了这位美貌的顾夫人,她盈盈而立,仅是一眼,便让黄显月再度赞叹她的美。
茶盏奉上,顾夫人道,“灵飞可是给您添麻烦了?还请您见谅。”
黄显月:“无事,谁家小孩子不闹脾气?常有的事情,无需见谅。”
“妾身先告退了。”顾母微微屈膝,后退三步,而后才转身离去。
黄显月看向顾母,这等礼仪只有世家会用,这夫妻二人身上肯定有事。她心道,只要不挨着她的事,她也无意去探究顾家夫妻的秘密。
这么大的修行界,万事好奇的人最先去死。
顾家夫妻请了茶,她作为客人自然要用一口,山野之地就算茶水不好喝,有顾夫人的美色也足以下饭了,又何况是这区区一杯茶水。
黄显月端起茶杯,又放下,“你怎么不喝?”
顾父惬然一笑,将自己面前的茶盏与黄显月的茶盏一换,杯中水一饮而尽。
这动作端得是干净利落,只如此看就是黄显月枉作小人了。
黄显月看到黄父的动作,端起茶盏在嘴边试探,对着一旁自进了顾家就作背景板的老村长道,“你先回去。”
这话她并未与老村长有什么商量的意思,语气里带着命令,是她往常在宗门中理事惯用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