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欲,谁都无法避免。然而像她这样,潜意识中对自己师尊有非分之想的,估计数遍整个沧溟界,也是少之又少的?好吧,其实也不算少=_=
所谓三纲五常,多半是普通人捏出来用以约束旁人的的,修士之间虽然也会遵从,却也不会太过拘泥。特别是道侣之间,讲究的是心性相合,只要不违背天道纲常,一般都不会禁止。
虽然凡人都觉得强大修士的生活就该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夜夜笙歌,****贪欢,但真正的修士却不是这样。欲、念淡薄,心灵相契反而更加令人愉悦。
脑子混乱之中,仲孙沅有些纠结地想着,按照这种标准,自己潜意识觊觎自己师尊……倒也不是不可能?整个沧溟界的女修男修都对师尊前仆后继,自己会看上眼不是很正常?
他们有的只是师徒之名,又没有血脉牵扯,面对如此招人喜欢的师尊,年幼又没爹疼没娘爱的她,会因为一时憧憬,而弄混了憧憬和恋慕的感情,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的自己,又怎么能准确分辨憧憬和爱慕之间的区别?
仲孙沅给自己找寻大堆的理由,合理的亦或者不合理的,只要能让她心情平静下来,都行。只是纠结大半天,她仍旧不能过自己心中那一关,也是师尊一直灌输给自己的话。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他和她来说,任何形式上的僭越都是亵渎和不敬!
在角色上来说,她这个做弟子的可以放纵自己的举止,哪怕犯了错,对方也会谅解。将一切错误归咎为“阅历浅淡,年幼无知”,但她的师尊作为师长,却不可能接纳。
若是让师尊知道自己一向看中的徒弟会在他坐化多年之后起了这种心思,估计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吧?狠狠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师徒之别?
到最后,仲孙沅干脆原地打坐静心。然而已经起了波澜的心绪。又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平复的?心绪不宁,意味着破绽,这时候也是旁人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期。
越想摁下去的念头。越是容易跳出来博存在感。仲孙沅恍惚之间,觉得自己脑海中不停徘徊着无数声音,有男有女,仔细一听。这些声音似乎都认识,原本模糊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万归宗万年清誉。岂可葬送在尔等手里?恋慕尊上,放纵劣徒,罪同乱、伦!”
这是万归宗那个须发皆白的掌门的声音,对方蕴含盛怒的脸庞在眼前飘过。指着自己的手指颤颤巍巍,整个人抖得像筛糠,看样子真是被气得不轻。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气昏过去。
“我还当栾绛剑尊如何高洁,没想到也是沽名钓誉之辈。你徒弟年纪小。你总是不小吧?纵着徒弟产生这等大逆不道的感情,难道不是你故意诱导之祸?令人不齿!”
说这话的人是剑尊早年挚友,记得他来踏剑峰的时候,总是带着灿烂的笑靥,师尊对他冷言冷语,也没将这位吓走。仲孙沅听着这个指责,整个人气得心肝儿都在隐隐作疼。
说她就够了,莫名其妙扯上她师尊做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一竿子打翻两个人?
“听说剑尊一世都洁身自好,本来还有些敬佩,以为你行事端方,没想到也是打着这种龌龊心思。也是,自己一手调、教的徒弟,才是最合自己心意的,吾辈同道中人,哈哈哈哈……”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仲孙沅内心的火气到了盛怒的边缘。踏剑峰的传统就是护短,她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为数不多在意的人,受到这样莫名其妙的羞辱和指责?
这种怒火渐渐演变为杀意,但这并没什么用处,四面八方涌来的指责几乎将她淹没,再也听不到其它东西。再生气又如何,这是她自己找的。她没有那点儿心思,师尊也不会被连累。
是啊……都是你害的!恍惚间,指责声小了,这一声轻叹却如春雷一般振聋发聩。
疼!头疼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炸裂开来,那种剧痛远远超过之前眼球传来的痛感。哪怕是毅力坚忍如她,此时也疼得有些忍不住,雪白贝齿在唇上咬出血痕。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师尊略显失望的凝视,“十三娘,为师对你很失望。”
对方话音落后,只觉得轰——一的声巨响,眼前的一切尽数消散,整个人都陷入迷惘和空灵的状态,什么都不敢再想。哪怕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也会疼得忍耐不住。
紫府之中,那个元婴小人儿也露出痛苦之色,原本一贯平静的灵识之海更是翻江倒海一般混乱起来。在这阵混乱中,平日里严密至极的绝对领域,竟然混入一缕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