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带了些笑,不知是不是烛火映得,少年耳根子居然红了。这是姜幼萤从未见过的姬礼,他拘谨、温柔、害羞,却也小心翼翼。一双手探出袖,他极为细致地扶住新娘的柔荑,只见那柔荑素白温软,一下子便攀上少年修长的指。
十指相扣,琴瑟和鸣。
看着眼前这一幕,姜幼萤忍不住张了张唇,喉咙却被堵住,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对新人,相携走入洞房。
一颗心坠坠的,浑身上下,莫名有些失落感,让她无力垂了垂手。
她在伤心什么?
她在难过什么?
眼前骤然一转,竟是那洞房花烛夜,她怔怔看着眼前二人,姬礼与那姑娘坐在床边,一对红烛映得他面上愈发羞。
“孤……可以掀开了么?”
小姑娘亦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姜幼萤浑身一震。
红盖头之下,竟是自己的一张脸!
粉腮桃畔,端的是轻柔昳丽的芙蓉面。
姬礼的面色“腾”地一下又红了。
只见少年握住“姜幼萤”的手,下一刻,有些猴急地将她拉入帐中。帐子有些透,可以让她清清楚楚地看清帐子里面的情形。姬礼手指轻轻拢过少女耳前碎发,小姑娘羞赧地往回缩了缩身子,不经意间,后背已抵在了墙上。
这个姿势,姜幼萤有些熟悉。
谁料,姬礼竟轻轻扶了扶少女的身子,道:“墙上凉,往里面坐些。”
她抿着唇,轻轻“嗯”了一声,被少年一头拉入怀抱。
他抚着她的背,欢喜地有些不知所措:
“阿萤,你不知道,孤有多喜欢你。”
“所有人都拦着孤,不让孤娶你。那群迂腐的老混.蛋……阿萤,孤不是在做梦罢?”
“太子殿下,您没有做梦。”
他的手指情难自禁地剥落少女的嫁衣,那血一般鲜红的颜色,在黑夜中一层层脱落了下来。
“孤、孤是第一次,若是疼,你就……你就咬孤。”
他压下身,将小姑娘紧紧抱住。
“不许推开孤……”
夜色如一泓泛着微波的湖,推动着二人,荡漾开来。
起初,那动静很小,水面一层一层,从湖心淡淡泛开。姜幼萤傻愣愣地站在河对岸,看着二人泛着舟,一时间,面上一片烧红。
她在梦里嫁给了姬礼,还与姬礼……行了那种事!
姬礼亦是将婚衣褪下,随意扔到床边。那一袭长发迤逦,垂在少女面上。
她蒙着眼,被少年推动着,踩在湖水上。
那般青涩,那般蹩脚,甚至有些无所适从。少女忍不住向上捞了一把,却只握住了一片浓雾。
少年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柔声问她:“想要什么?”
“手……手……”
他握住她的手腕。
少女手腕轻轻颤栗,五根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姬礼斜斜一瞥,使了些劲儿,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掰开。
她的身形一僵,猛地仰面,抱住他结实的后背。
“殿、殿下……太子殿下……”
“唤孤的名。”
他的语气中居然带了几分命令之意。
少女没法儿,只得控制着嘴唇的颤抖,柔柔唤出声:
“阿、阿礼……”
修长的手指滑下,一根根,十指交缠在一起。指间绕了许多青丝,带着幽幽的香气。
他再一抬手,抚了抚少女的眉骨。
“大婚之夜,阿萤为何不敢看自己的夫君。”
她紧紧地贴向他,不敢言语。
姬礼轻轻一笑:“害羞么?”
大臣们说,太子殿下性情温柔敦厚,知书达理。举止有度,行为规矩。
那性子虽有些清冷,但对她,却向来是温温柔柔的。
一向不舍得对她说重话。
床榻上的少女从未想过,原来清俊儒雅的太子殿下,居然也有这般……令人面红耳赤的模样。
床前站着的人,更是面红耳赤,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两眼。可她捂得越紧,姬礼的声音竟愈发清晰。
带着些喘.息声,流转于她的耳畔。
阿萤,阿萤……
抱住孤。
抱紧孤。
那声响愈演愈烈,她竟听到了自己的颤唤。幼萤又忙捂住耳朵,映入眼帘的是一番阳春四月景。少年向来是有活力的,他年轻、硬实、热烈,顺时将少女整个身形席卷。
他按住她的手,一点点,掐碎她带着哭腔嘤咛。
“阿萤,不要离开孤。”
“孤会死的。”
……
她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虽是冬日,枕巾却被她的香汗溽湿。
幼萤忙抬起右臂,守宫砂还在,可方才梦到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实。姬礼聪慧,什么都学得很快,短暂的青涩后便轻车熟路起来,那一声声叫唤,似乎仍在耳侧。
恍然,有宫人轻轻叩门。
姜幼萤连忙摸了摸脸颊,对方在门外喊:“阿萤,快些,娘娘马上就要走了。”
是嘉春的声音。
她们今日要随德妃娘娘去佛堂。
佛堂清净,她匆忙换了件素色的衣裳,跑出屋去。
嘉春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她面上的红晕,关怀问道:“阿萤,你是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少女连忙垂头,摇了摇脑袋。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昨日做了个与暴君在一起的春.梦。
姜幼萤是哑巴,说不了话,见她没有其他异常,嘉春放下心来。只等了一小会儿,德妃娘娘便来了。
德妃今日也打扮得素净,淡雅的妆容却难以掩饰其仪姿。嘉春上前去将她一扶,德妃身形袅袅,做上了软轿。
“起轿——”
小太监拉长了尖利的嗓音,幼萤规矩地站在软轿一侧,往前走。
再往前些,便是万佛宫。
许多娘娘早早地到了,见了德妃,纷纷行起礼来。唯有一位打扮华丽的女子未福身,眼尾一挑,朝姜幼萤望了过来。
幼萤知道,对方是梁贵妃。
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梁贵妃。
无论是长相打扮,或是姿态仪容,都像极了一朵富贵的牡丹花。
周围有那么多人,加之有德妃的撑腰,梁贵妃也没有刁难姜幼萤什么。仅是斜斜一睨,那目光轻佻,带了许多逼仄之感。
姜幼萤敛目垂容,假装没有看见。
人群三三两两言语,忽然一声传报,让所有人皆是转目望来。唯有姜幼萤,仍是低垂着眼,没有望向来者。
“皇上驾到——”
周遭一福身,女子柔情脉脉的声音纷纷传来: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姬礼坐在软轿上,面色看上去有些不大好。
他没有理会那些妃嫔,眸光一扫,立马捕捉到人群之中的那一个身影。她正低着头,根本不望向自己,少年捏了捏拳,冷冷转身。
迈入门槛。
姜幼萤这才敢抬起头来。
暴君似乎还在生气。
不过片刻,姬礼便从殿内走了出来,神色淡漠地望了一眼她,四目相触之际,她又想起了昨夜。
“孤是第一次,可能有些疼……”
面上一片烧红,整个身子居然变得万分轻盈,她有些飘飘然,却见姬礼眸光一转,径直走出万佛宫。
就这么匆匆擦肩两次,对方就离去了。
她有些失落。
接下来就是娘娘们拜佛,一直到天□□晚,人群才缓缓散去。明月高悬,她与几个宫女留下来收拾佛堂里的东西,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你们都出去。”
姜幼萤正背对着殿门,听见那道声音,手上微微一顿。
周围宫人不敢违他,点头,弱声:“是……”
又是一阵脚步声。
他的脚步很轻,很缓,却不到片刻,就来到姜幼萤的身后。
她的身子僵硬,不敢转过头,余光之瞥见那明黄色的衣袖微垂,忽然拿起了桌上的一柱香。
“姜、幼、萤。”
她的手一抖,眼见着,姬礼将那香柱从中拦腰折断。
那三个字几乎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
月色瞑黑,落入少年眸中,他眸色微沉,似乎带了几分愠怒之意。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衬得他严肃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转过来,”他命令,“看着朕。”
声音冰冷,仿若初见那日,暴君倚在帐中,冷冷吐出:“不想死,就滚。”
她手中的玉台险些打碎了。
只见少年墨发高束,眸子竟如夜色一般瞑黑,让人不敢窥视其眼底的情绪。
姜幼萤一福身,睫毛微颤。
这一副畏缩的样子倒是把姬礼气笑了,他扔掉手中的香屑,冷笑:
“你还怕朕?”
连做皇后都敢拒绝,她还会怕朕?
小姑娘低着头,身形单薄。
月色朦胧,落在她双肩之处,她今日穿了件极为素淡的白衣,被风一吹,飘飘然似仙。
姬礼压下声音:“姜幼萤,你不得了。”
居然晾了他这么久!
方才在院中,所有人都望向他,唯独她一人,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少年恨得牙痒痒。
“姜幼萤,你就是被朕惯的!”
惯得她这般无法无天!居然连他都敢拒绝!
姬礼都快被她给气死了。
“为什么不来找朕?为什么晾了朕这么久,为什么?”
姜幼萤终于抬头,这一回却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晾着暴君?她哪里有那个胆子敢晾着他?
“为什么不理朕?”
少年追问,步步紧逼。
竟一下子把她逼到了墙角。
姜幼萤无路可退,欲哭无泪。
分明是暴君不理会她……
见她不回应,姬礼愈发恼了,笼在衣袖中的手再度紧握成拳,他垂眼,却不舍得向她发火。
“咚”地一声,他砸向一边的桌案。
姜幼萤傻了眼。
嘶……听着就疼……
桌上的蜡烛晃了晃,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星星烛火,缓缓蔓向桌布。
幼萤连忙去拍他,救火呀!
谁料,姬礼根本不理会那道火光,又逼上前来。
这一回,他居然有些委屈。
“姜幼萤,你为什么不理朕?”
他想不明白,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坤明宫里,眼巴巴等着她来。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过去了九天!整整九天,她一次都没有过来!
难不成她不是御前宫女,就不想着主动来见朕了么?!
这宫里头,到底谁才是皇帝?!
他眼中风起云涌,生生将姜幼萤抵在桌台之上。少年身上好闻的香气传来,清幽幽的,还带了些药香。
姬礼身子不好,如今的面色亦有些发白。
“姜幼萤。”
他又唤了声她的名,忽然,一垂头。
“不要不搭理朕,好不好?”
她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对方一伸手,径直将她抱住。
姬礼垂着头,脑袋蹭着她的脖子,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不要不理会朕,不要晾着朕。好不好?”
“朕好难受。”
这些天,他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对方吸了吸鼻子,又蹭了蹭她的脖颈。
“姜幼萤,朕……错了。”
她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抬眸。
暴君居然……在给她认错?
烛火点燃了桌布一角,姜幼萤闻到了淡淡的焦味。
可暴君仍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生怕她会跑掉。一埋头,对方鸦青色的发亦是滑落在姜幼萤的肩头,挠动得她脖颈发痒。
忍不住愈发向后缩去。
姬礼坚持不懈,又压了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湿漉漉的,再一开口,居然是商量的语气:
“朕不逼你了,你不想当皇后那便不当了,朕一辈子都不立皇后了,好不好?”
一君无后,一国无母,身为帝王的他要面临怎样的质询与责问。
可姬礼都不在乎。
“不当皇后了,也不当贵妃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不逼着你了。你莫要不理朕,莫要丢下朕一个人……”
火舌缓缓朝上蔓,烧没了桌布的一小角。
那火势不甚旺,甚至十分微弱,但不及时灭火,仍会酿成一场大祸。闻着烧焦的味道,姜幼萤亦是十分焦急,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先灭火。
谁料,对方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不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先答应朕,朕再去灭火。”
姜幼萤没法儿,只得点点头。对方这才展颜,嘴角往上扬了扬,露出一颗小虎牙。
火势不大,桌上还有一整壶茶水,浇在上面,姬礼又踩了几脚桌布。
火星顿时熄灭干净。
姜幼萤放下心来,忽然觉得脖颈间有些痛。
姬礼又咬她!
她咬了咬唇,对方却又一伸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揽过。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姜幼萤知道,暴君这是想咬她的嘴唇。
对方力道之大,姜幼萤躲不开,只能放任着他的唇落下来。可他似乎还不知足,一双手往她的衣领处探去,数天的思念让他冲昏了头,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嘴唇碰一碰,他便忍不住了。
衣领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
明月如灯,照得二人青涩的面容上一片红晕。
忽然,殿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兄,你慢些……”
作者有话要说:姬崽撒娇,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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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宫宴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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