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梦在池莲莲房中,桌上又放着那么多钱,再加上众人平时就讨厌楚梦,又嫉妒楚梦赚的钱比她们多,这会都选择站在池莲莲这边纷纷责骂楚梦,还跟团长说就应该把楚梦送公安局去!
团长左右为难,楚梦是他这最优秀的大提琴师,而且喜欢捧着楚梦的人不少,这是他的摇钱树,但要是不处置的话也不能服众,无奈之下也只是跟着痛骂楚梦发泄。
楚梦眉目含冰,抿着嘴不发一言,只是在冷冷扫过众人之后,鄙夷的目光落在池莲莲身上。
池莲莲偏过头不敢直视,仍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低低啜泣。
众人越骂越激动,甚至有些兴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这会正被他们当面骂得狗血淋头,实在是爽,骂到后面这些人已经不是在为了池莲莲“讨公道”,只是在纯粹的发泄和伤害一个他们以往根本无法企及的人。
团长气坏了,上前抬手就要打楚梦一巴掌。
秦净突然快步走过去挡在楚梦身前,啪的一声,那原本应该落在楚梦脸上的一巴掌就这么落在了秦净脸上。
团长傻眼了,其他人也傻了,全部都怔怔地看着秦净,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
团长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劲儿也大,这一巴掌直接把秦净的嘴角打出了血。
秦净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语气平缓地说道:“大家先别生气,冷静想想,我觉得这事不太对。池莲莲是在我之后来的乐团,而且我记得她来的时候还说过自己身上五百块钱都没有了,以后赚钱也是为了给还在住院的奶奶治病。这种情况下,入团不到两个月,她哪来那么多钱?还都是现金?我看大家有现金放在房间里的就赶紧去看看,是不是少了,真要是少了就来找池莲莲要。”
众人一听秦净的话纷纷都要回房。池莲莲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我错了!是我冤枉楚梦!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楚梦正往桌子上放钱,就猜想应该是楚梦知道高利贷找我还钱的事想帮我一把,我鬼迷心窍,就想趁机在敲诈一笔,这才冤枉楚梦偷钱!我没有那么多钱!真没有!”
就算这时候池莲莲说实话也不是良心发现,不过是因为知道要真是让这些人回房间去看,就算没丢钱的也会说丢了,到时候都会来找自己要钱!人就是这样!
听了池莲莲的话,众人脸上一阵红一真白,他们难以相信平日里都不拿正眼看人的秦净竟然会帮助别人,还是这种匿名帮助。又想到刚刚他们辱骂秦净的那些话,一个个都有点站不住,也更加气恼池莲莲!
团长一巴掌打得池莲莲眼冒金星:“我可怜你才让你进乐团!你这个白眼狼居然敢诬陷我乐团的人!明天一早就给我滚蛋!”
楚梦看着一屋子的人,刚刚还咒骂的厉害的众人此刻却没有一个敢跟她对视一眼。楚梦走向门口,所有人都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离开。
团长张张嘴:“都这么晚了你去哪?”
楚梦没说话,头也没回。
秦净轻轻拍了拍团长的肩膀:“我去看看她!”
团长感激地看向秦净:“行,好好劝劝她!”
楚梦走到红桥上,双手搭着栏杆,低头瞧着映着月色的寂静江水。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入水面,荡起浅浅的波纹,搅碎了水中明月,顷刻间又完好如初。
“哭了也不出声,这样的哭法很容易把身体憋坏。”
楚梦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秦净,眼神冰冷又警惕。
秦净笑笑:“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露出警惕表情的时候往往会适得其反?如果我想要害你,发现你已经警惕我了,那么我只会更加小心,也就能增加我成功伤害你的几率。”
楚梦转过头,抹了一把脸,无视秦净。
“脸上好些了吗?池莲莲的手劲儿不大,看起来没有大碍。”秦净自问自答。
楚梦有些烦躁,转头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
话没说完,楚梦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净,脸上没有笑容,冰冷锋利地像是一把冰刃,似乎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寒气冻伤。
“你……”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秦净打断楚梦的话,“想要生活好,就得在不同的场合找到合适‘伪装’。我从来没有给过乐团里任何人实质性的帮助,但每个人都很喜欢跟我打交道,甚至有好事的时候也能稍微想到我。但你呢?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第一次帮人,上个月宋岩生病,上上个月有个富家子弟调戏燕子,还有很多很多,但这些人怎么对你的?包括今天你帮助的池莲莲,他们有谁感谢过你?你可以施恩不望报,但面对你帮助的人还反过来害你,你就没有想法?你要清高,但你也得有那个本钱!你只会拉大提琴,只是乐团的赚钱工具,没有足够高的社会地位也没有可以骄傲的资本积累,深陷泥潭,你凭什么清高?不过是拉拉嘴角弯弯眼睛的事儿,假笑多了就能像真的,能要了你的命吗?”
说完这一番话,秦净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一阵凉风吹来,楚梦看着搭在桥栏杆上的不属于自己的卡其色大衣,久久出神。
一个月后,弘雅乐团去一个高级会所演奏。
会所的老板一眼就看中了楚梦,给了乐团团长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团长便帮着这个老板在楚梦的饮水中下了mí • yào。
但谁也没想到楚梦居然是抗mí • yào的体质,天生对这一类的药物敏感度低,在差点被会所老板脱光衣服的时候醒了过来,挣扎着跑了出去。
会所老板捂着被打伤的头吩咐保镖去追,楚梦没跑几步就被按在了地上。
这一层楼都是给乐团休息的,没有别的客人,乐团里其他人都看到了,但没有一个人出来,他们听到了楚梦的呼救,但都选择紧紧关上房门。
就在楚梦被抓着头发要拖回房间的时候,秦净冲了出来,对着那些保镖拳打脚踢。
但秦净毕竟只是个女人,很快就被那些保镖打得鼻青脸肿吐血不止,她还拼命拉着那个一直扯着楚梦头发的男人,用微不足道的力气捶打对方的手,却被对方一脚踢出老远,吐出的血中还夹杂着内脏碎块。
楚梦脸上没有表情,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看着浑身血污的秦净泪如雨下。
秦净困难地睁开眼,面前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她费力地抬头看去,是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几个月前崔洪发生日宴会上那个从楚梦房中逃出去还在楚梦掩护下逃走的男人,她知道是这人杀了崔洪发的儿子,她看到了。
秦净颤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拿出今天买东西找来的一元硬币,也是她身上唯一的现金,染着温热的血,吃力地举起来:“带她走……求你……”
秦净的手无力垂下,瞳孔散开,一元硬币滚到男人鞋边。
男人捡起硬币,塞进口袋。
十分钟后,会所燃起大火,据后续报道,火灾死亡三人——会所老板,弘雅乐团团长,还有一名乐团成员。
十天后,楚梦出院,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子开车来接她,车子的挡风玻璃前放着一枚血迹已干的一元硬币。
“你会有个新身份,跟着我开始新生活。想好以后叫什么名字?”
楚梦看着不远处沐浴在温暖朝阳下被烧得黑漆漆的会所,机械地勾着嘴角:“秦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