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初枯坐在长灯之下很久,根本无法安然入睡。遁入巽门已久,让她早已习惯了黑暗,稍有一点点灯光反而让她睡不安稳,再加上今日纷杂的讯息交织在一起,更让她睡意全无。
只有她自己知道,执意掌着灯,无非是在等着那一个人。
自她从暗香楼中出来,便知道启帧尾随其后,她不做声响,回了临月阁,点亮了厢房里所有烛火。
其实,她也弄不清楚盼望着能从启帧口中得到怎样的答复或是解释,但只需他来,也许就能轻松释然。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出现。
顾予初苦笑着,终究是自己不够格,又何苦如执着。
直至四更,临月阁的最后一盏烛火才被吹灭。
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目及黑暗,心却没有得到往日的安定,反而愈加的沉重,好似一块灼热的铁石,穿透她的身体,一直一直向炼狱垂落。
不论是关于尉迟家旧案还是关于启帧的真心,她都渴望能有简单的答案,一个不参杂任何是非和因果的陈述,没有丝毫自以为是的猜测妄念、心怀不轨的曲解非议或是情不得已的言不由衷,仅仅是某年某月某时,谁和谁有了怎样的企图,又各自做了些怎样的选择,最后有怎样的心照不宣和意想不到的结果。
可是,真相被无数个连环相扣的秘密和阴谋包裹着,早就没有了原来该有的样子。岁月不可逆转,她又该如何去明晰往事,还原故事本来的模样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予初才睡着,等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大亮。
莲生伺候梳妆的时候,告诉她朝阳长公主一早就命人送来了各式各样的补品、饮具、绸缎,还有三四个女侍及姑姑,都是有着伺候过有孕生产的经验。
驻雪台一时间比以前要更加的热闹了,这样也好,省的自己安排出了纰漏,不好交代,顾予初想着,当然,她也不愿去凑个那个热闹,好让别人看了自己笑话,嘲讽她这个主母的无用以及在府上摇摇欲坠的的尴尬境地。
莲生为她插上了那枚日日都带着的素簪,顾予初微微蹙眉,但犹豫再三之下也没有将其拔下。梳妆之后,便起身去了暗香楼。
顾予心也是一夜未眠,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再加上夜寒露重,现下有些有些着凉,头脑晕晕的,更是没有力气。
“昨个走的时候都挺好的,怎么又搞成这幅样子?”顾予初虽有责怪,可还是很心疼。
“哭完了,心里才畅快些。”顾予心嘴硬道。
“可进了早膳?”顾予初也不欲拆穿她。
“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