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你看不出来么,师叔对你有情。那个启帧我虽没见过,但我觉得师叔也很好,而你呢,对我师叔也不是无情。”
“胡说什么呢。”顾予初眼神似有躲闪,心中一团乱麻。
“我可没胡说,洪水之后你伤寒卧床昏迷三日,口里不停的喊着几个人的名字,有启帧、有景恒、有予心,还有。。。。萧令!你还嘴硬什么?!”
“我。。。。”顾予初瞪圆了眼睛,一时间语塞,她虽压制着,竟不知道不知不觉中自己对他的依赖竟然这样深,这可如何好?!
她不自觉三步并作两步,的走的很快,心里反复思忖着到底对他存着什么样见不得人的心思。
蓝叶小跑着跟着,见她如此慌乱和为难,便也不再逼她。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由她自己去选吧,于是便就这这话撒起娇来:“喊了那么多人,就是没有我的名字,哼!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
顾予初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笑着与她打闹着,心里想着反正正主不在,先把这事放一放,改日再好好想想如何是好。
可没走两步,在玉泉宫门口与萧令撞个正着,顾予处本来心里就没准备好,又想到自己病中唤过他的名字,羞愧难当,耳朵根子一下子就红了,好在有蓝叶在一旁,倒也没有慌了分寸。
他们三人并肩而行,重阳楼阔高朱门一开,已经清冷数月的玉泉宫灯火辉煌,与往日严肃的气氛大相径庭,这让他们不禁止步,赞叹不已。
定睛一看,极乐殿前旷阔的广场之上,支起了一条蜿蜒的走廊,走廊上方横拉着许多绳索,无数个形色各异的花灯悬挂其上,五彩缤纷,甚是美丽。
三人走近,竟然还有宫人领着几位年幼的小公主,假扮观灯的游人往来穿梭着,说说笑笑,和乐一片。
乐嘉彭康站在连绵的花灯之下,满眼笑意的向他们招手,仿佛曾经那个肆意欢笑、朝气蓬勃的少年又活过来了。
“哇,康康你这是把整个夜市都搬进宫里来了么?”蓝叶一下子忘却了不如意的卦象,开心极了。
“嗯,阿姐,喜欢么?”乐嘉彭康眯起了眼睛,仿佛做了好事求得家人表扬的孩子。
“喜欢。好喜欢呀。”蓝叶开心的拉着他的手,在温暖摇曳的烛火中转起了裙角。
“小初,快过来。”蓝叶见顾予初没有跟上来,转身向她摇了摇胳膊。
顾予初怔怔站在不远出,心中五味杂陈。无论她们是不是亲生姐弟,但这样温情款款,实在让她羡慕极了。
可她还没迈出两步,却被身边的萧令牵着强行拽着去了别处。
“他们要干什么?”乐嘉彭康侧着脑袋问道,眉头微微一闪。
“别管。”蓝叶神秘的笑着,拉着她的好弟弟闯入了宫禁之中难得的灯火阑珊。
而顾予初这边,被萧令强拖着,月下的他们,穿过了巍峨的阙楼,最终在玉泉宫渊湖的侧廊上停了下来。
“干什么你?失心疯了么?”顾予初心中慌乱不已,甩开他的胁制,揉一揉被捏疼的手腕。
可萧令并没有说话,她鼓着腮帮着,一脸的气愤埋怨道:“拉我过来,又什么都不说,你到底唱哪出?极乐殿花灯多好看呐。”
男子还是沉默。
“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良辰美景,竟然与你耗在这里,真是浪费。”顾予初甩了甩袖子,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萧令迅速伸出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上墙角。
“疼!你怎么回事,往日见你对别的姑娘挺温柔的。”阴影中的顾予初故意调侃着,好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告诉我,你真的决定了么?”萧令颓然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
“什么?”顾予初一时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傻傻的对上了暖黄宫灯下他仍旧清澈的眼睛。
他微微侧头:“夜市上,你与那个女人说的。”
“那个啊。”顾予初一时心头发紧,今日所说,大半是气话,若论到是否真的决意重回东启,回到启帧的身边,她自己也没有下定决心。她也知道萧令大抵是误会了什么,可他的心思,她若不能回应,那又何必开口解释,给他希望。
“你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是么?”萧令一字一句的问道,很真切的盯着面前的女人,那眉间的迟疑和没落,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
“对!那我呢?”
顾予初咬了咬嘴唇,心中无限惶恐。她对他不过就是兄弟情谊,何时就不知不觉的生了别的心思,逾越了她亲手画下的雷池,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你什么?”萧令眉间闪动一丝惊喜,眼睛的期待堪比当头明亮的月光。
“我对你绝无男女之情。”顾予初低着头咬着牙,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这句伤人的话。
过了很久,她见面前的男人没有反应,才敢抬头望向他。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她难以描述的波澜,有失落至极的如梦初醒,也有温柔山川的冰封冬临。
一时间,她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的后悔。
萧令小心翼翼的贴近顾予初,似乎想要亲吻她,像是绝望之前最后的勇气。
也许这个女人是在口是心非呢?
可顾予初躲闪的诚实却是插入他胸口的最后一把匕首。
萧令微微笑了,眉间再也瞧不见半分被拒绝的狼狈,他往后稍稍退了半步,松开了双手。
“如此,便祝你一生喜乐。”
看着萧令月光下斑驳的背影,顾予初的心一瞬间仿佛被抓紧,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可无论怎样,她都再也不能犹豫,不能一厢情愿、自欺欺人强留这个与她无关风月的朋友。
这个男人很好,可她并不值得他如此珍视。
如此,也祝他今后都能万事顺遂、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