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个弟弟更是不言不语,方才在外面她已经狠狠教训了一番,更是逼他们拿刀将她一劈两半,若是还是计较谁一毫多谁一毫少,就直接将她凌迟片肉碎骨,再拿称杆子称上一称,否则她定变成厉鬼,将他们全部带走。
如此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才浇平了俩泼猴心中争的不死不休可笑的公平。
顾予初抿抿嘴,管他是审判还是席面,管他什么昨夕流火还是什么今朝暖阳,这一刻,她心中只想有自己。
“好饿!”她轻松的张罗了起来,还给两个面对主上已然成了呆头鹅的弟弟夹了菜,这样他们这个席面才勉强有了些烟火气。
“这第一杯先敬两位主上,预祝两军马踏西贼、旗开得胜,也愿两国永修盟,东境和乐升平。”
这是她心目前心头最大的隐忧,面对了太多了生死,才让她看的清楚,自己那些个造作扭捏的儿女情长,在破碎山河面前轻如飞烟。
她渴望平和喜乐的日子。盼望再能在和风暖阳、余燕绕梁的廊间,看着隽娘、言风、御白三人的嬉笑怒骂、妙语连珠;更怀念在雨打芭蕉、月洒东篱的夜里,听着蓝叶数落她的种种怯懦犹豫和自以为是。
“这第二杯,还是敬两位主上,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弟,还望两位各自照拂恩待,若是日后闯了什么大祸,难逃责罚,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棍棒加身的时候,稍微轻一些,家中有人惦念。”
今日她两个弟弟目无军纪,难逃责难,她不如就此大方的求情,更是坦荡。而这两个泼皮猴子还算是有良心,满满的悔意,哀怨的望着她又一次一饮而尽。
“少喝点。”凌不惑蹙眉,有些不悦。
“凌太子看来是不清楚小初的酒量。”启帧得意的回敬,一句小初叫的亲昵。
“这三杯,要单独敬圣上。”顾予初不以为意,一句恭敬又冠冕的称呼,让本来还怡然自得的启帧一下子脸黑到极致,“感谢圣上还我尉迟满门一个公道,对吾妹多年的悉心呵护,对我的用心栽培。”
束渊气到发抖,又不好发作,一把抢了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而启帧却没有举杯,事实上他也很想立即掀了这碍眼的席面,可顾予初又自顾自的倒了满杯。
“第四杯,当敬凌太子,感谢凌太子对景横的悉心调教,多次救我于水火危难。”
凌不惑知道也该轮到他了,他强迫自己笑了笑,难不难看也着实顾不得,未等她话音落地,便饮尽杯酒。
“这第五杯,我要敬敬我自己,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愿往后天舒云阔、随心随性。”
这句话与其说是送给自己,实则也是说于他们,她尉迟予初往后余生只会在乎自己喜乐,再也不会为了谁委屈自己分毫。
启帧听的清楚明白,他再也坐不住了,陡然站了起来,丢下一句入了内舱:“你妹妹有书信给你,你随我去拿。”
顾予初挑起眉梢,也不扭捏,起身跟随其后。束渊见此也情急的站了起来,可还未开口,便被凌不惑生生拦了下来。
她也跟着回头,用手指他的鼻子默声警告,再转头时瞥见凌不惑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的侧脸,心中起了些细小的涟漪。
推门入仓房,启帧将她狠狠的扣在门扉上,卷着无尽思念的怒意向她袭来,她躲闪着,最终恼了这自信的纠缠,一个弓肘将这个男人推的老远。
“这些年,越发长本事了。”启帧身体平静了下来,可眼中的火却越烧越烈。
“我来是与你有个了断。”她整了整衣襟和腰束,微微喘着气。
“了断?!呵,你想要怎样的了断?”
顾予初从袖中掏出了那枚凤羽金簪,轻轻的放在离她最近的桌案上。
“这个还你,我不喜欢。”
“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了?”启帧定定的看着她,问的很是迟疑。
“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是不喜欢金簪,还是喜欢上了旁的?”
“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