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蕾娜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给这位老神父送什么礼物。
“不用准备礼物。”
依冯妮女士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说：“肖恩大概已经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没有家人，我们要做的是让他家热闹一些。”
“没问题。”
蕾娜点头,心里想着今天下午只有三节课,贝琳达要留在学校训练,自己参加完生日聚会正好可以去接她。
“对了，我有一件事想告诉您。”
她没有急着离开办公室。
“什么事？”
依冯妮女士捏了下眼镜，表情再次变得严肃。
蕾娜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道：“昨天晚上我遭遇了牙仙子,从她的身体里发现了这个。”
老女士接过那张纸,眯着眼扫视上面的内容。
蕾娜态度谦虚道：“我认识的单词不多，您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吗？”
事实上，昨天她和珍妮弗研究了几个小时。
依冯妮女士看了许久，缓缓说：“这是随意组合的字母，没有规则。”
闻言,蕾娜也没有再纠结下去。
毕竟这件事与她们无关，排除恶作剧的可能，很可能是陷阱或者什么巨大的阴谋。
这个套路她懂。
就好比一个刚出新手村的玩家拿到九十九级地图的传送卷，传送过去的结局只有两个字。
白给。
……
放学叮嘱过妹妹,蕾娜跟着校长前往老神父家。
“肖恩神父的家人是在恶魔事件中遇害了吗？”
路上，她向校长询问神父的事。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依冯妮女士回忆着当年,神色复杂说：“那时候我刚刚入门，没能帮助到他……”
蕾娜安慰道：“恶魔十分狡猾。”
“是的。”
依冯妮女士叹息,“那是只擅长伪装的恶魔，它会隐藏气息，会假装被驱除，就连灵感和仪器也感应不出来。”
蕾娜又问：“这是它的能力？”
老女士回答：“是的,但恶魔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报复心强。这件事对肖恩的影响很深，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恶魔，在驱魔方面是杰伊的老师。”
蕾娜顿时想起那天驱魔后老神父说的话，“我想，他在等那只恶魔回来。”
依冯妮女士道：“我们虽然掌握一些力量，但是人不是神。无论是魔法师还是驱魔人，随着年纪增长，身体、精神、思维都会呈下滑趋势……”
说着，她望向这位年轻的学生，“他已经不年轻了，看上去像只年老体弱的狮子。我们不可能放任他独自面对恶魔，这也是杰伊总和他一起驱魔的原因。”
难怪这两个人的驱魔方式不同。
蕾娜终于弄明白这个问题。
“当然，正常情况下单独驱魔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一旦被恶魔迷惑就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信念和意志了。”
依冯妮女士语气认真。
这点蕾娜深有体会，尤其是经历过德尼先生那件事后。
如果不是有杰伊律师和老神父提醒，她估计早就被恶魔附身了。
不得不说，驱魔人的心理素质真强。
在她看来，每个人心底多少都有点秘密和恐惧的东西。如果没有同伴的提醒，人心不知不觉就会动摇。
我还是老老实实当魔法师吧。
蕾娜收回思想，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肖恩神父家是标准的温格特北方老式建筑。房子只有两层，墙上和窗子上挂了几盆月季，院子里种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嗨，下午好。”
开门的是阿莉丝。但和前两次男性化的打扮不同，她红色的长发用帽子包了起来，裙子外面还套着件围裙，显然是在做饭。
蕾娜笑了笑，道：“下午好。”
“肖恩不在家？”
依冯妮女士向里面望了一眼。
阿莉丝眨了下眼，说：“当然，我之前计算过时间。”
依冯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已经习惯了。
走进客厅，蕾娜一眼就看到杰伊律师以及……
她打量这位秃顶的先生，记得社团除了杰伊律师、肖恩神父、依冯妮校长、里蒙先生还有记者阿莉丝跟一位男士，他叫……
“凯尔先生！”
她想了半天。
“感谢神，这位小姐终于记起我是谁了。”
凯尔先生为她着急。
蕾娜也很无奈。
谁让这些人的名字那么难记又容易重复呢？如果她站在广场大喊一声“玛丽”或者“玛莲”估计有不少女性回头。
“最近过得怎么样？有发生什么？”
凯尔似乎刚到老神父家。
依冯妮道：“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一点你必须提醒你的孩子。”
“什么？”
凯尔先生有点紧张。
依冯妮：“小心牙仙，不要尝试召唤她的仪式。”
“我明白了。”
先生拍了拍秃掉的头顶。
蕾娜没有打断两人对话，闲着没事就在客厅里转悠，观察着各种家具和装饰物。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一张未完成的油画上。
画里总共有六个人。
坐在最前面的是两位老人，然后是绷着脸的男人和少年。他们中间站着一位女士，右边还有个女孩
“我父母曾经说，肖恩年轻的时候脾气又暴躁又倔强。”
蕾娜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小姐什么时候冒出来。
阿莉丝笑道：“愿意帮个忙吗？”
“当然。”
蕾娜松了口气，跟着走进厨房。
她洗了洗手问：“阿莉丝小姐，那具女尸的身份查到了吗？”
“没有。”
阿莉丝摇头，道：“最近所有人都在关注市长的事。”
确实。
蕾娜刚想换个话题，对方就说：“可以聊聊上次驱魔的事吗？”
蕾娜愣了一下，问：“是我和肖恩神父、杰伊律师经历的那件吗？”
“是的。”
阿莉丝点头。
“没问题。”
蕾娜整理了下事件顺序，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真实境界的圣古米格街目睹了一起凶杀案，之后发现这一切在现实中应验，但不同的是，我通过哥哥得知死者曾经与刺杀医生的患者同住在一间病房。我想，这些细节你是知道的。”
阿莉丝：“当然，我调查过。”
蕾娜接着道：
“这很奇怪对不对？所以我怀疑有人教唆患者，而这个人很可能也是一位医生。我的哥哥意识到了这点，但他并不善于伪装，很快就被对方识破了。从他在警局的描述来看，那位医生似乎是想通过恶魔的力量复活妻子和女儿。”
怕对方以为这是废话，她语速快了一些：“看起来，这和我遭遇的事件没有什么关系。但在这之前，我的邻居德尼先生因为失业无法缴纳房税而不得不搬家，几天后，他又因为袭警被关进了疗养院。我了解他，不敢相信一位善良有礼貌的先生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当我再次遇见这位邻居的时候，他的身体和意识已经被恶魔控制了。也就是说，我和我哥哥同时遭遇了恶魔的袭击。”
蕾娜望向这位红发小姐，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再补充些什么。
“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阿莉丝一只手叉腰，表情变得认真。
蕾娜道：“不，我猜这是同一个恶魔。”
“你的猜测没错。”
她当然不是想听故事才让蕾娜说这些。
那个恶魔来自哪里？
是它选择了医生还是医生选择了它？恶魔目的是什么？
还有就是肖恩为什么退出教会？
这才是她关心的。
沉默了片刻，阿莉丝开口：“蕾娜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恶魔背后有力量支持？”
蕾娜意识到了问题，道：“你是说邪.教？我哥哥曾经说那位同事信仰了邪.教。”
“或许吧。”
阿莉丝笑了笑，语气变得轻松。
姐妹，你在套我话呢？
蕾娜后知后觉，边煎肉边道：“阿莉丝小姐，你知道怎样辨别恶魔吗？”
“当然。”
阿莉丝不介意向新人科普一些知识。
“恶魔的审美跟人类相反，它们崇拜畸形、不对称、无规则无节制，就好比正生命树和逆生命树的关系，目的是为了亵渎。所以，它们的形象通常十分邪异、恶心。在附身的情况下，除了通过语言、行为方式、气味等方法辨别，最关键的一点在环境——
恶魔出现往往会伴随着异常，比如家里和房子附近出现大量老鼠虫子，又或者一些不可描述的污秽物。这与恶魔本身以及擅长的力量密切相关，所以也是一种辨别的方法。”
阿莉丝：“新手小姐，你还记得那位德尼先生家有虫子吗？”
“有，那个恶魔召唤了跳蚤。”
蕾娜思考了一两秒，接着问：“欺骗肖恩神父的恶魔呢？”
“千足虫。”
阿莉丝想了许久。
蕾娜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小问题。”
阿莉丝煮着牡蛎汤，反问：“问题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
蕾娜把声音压低，“为什么我从没有听校长提起过家人？上次我在她家也没有看见照片一类的东西，还有凯尔先生，他似乎很少参与社团行动。”
阿莉丝回答：“你忘了她的职业吗？凯尔只是比较谨慎。”
明白了。
蕾娜没有再问问题，反倒是阿莉丝主动搭话。
通过交谈，她得知那副油画出自老神父的女儿，而因为性格暴躁，老神父年轻时经常和同样叛逆暴躁的儿子吵架。
真是难以置信。
蕾娜实在想象不出这位老爷爷发火的样子。
“也就是说，肖恩神父是因为这个才改变的？”
晚餐已经准备好，两个人坐在厨房聊得起劲。
“没错，所以他非常喜欢孩子。”
阿莉丝端着一杯热红茶。
蕾娜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不禁想：如果那两个孩子还活着，估计他们的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大。
听着客厅的笑声。
她意识到这比礼物更意义。
蕾娜不想再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于是问：“对了，你知道怎样才能拥有自己的守护天使吗？”
“守护……”
阿莉丝刚想回答，突然做出“嘘”的手势，放轻脚步走出去。
蕾娜默默跟在后面。
“生日快乐！肖恩！”
在老人开门的瞬间，一帮人笑着道。
老神父先是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