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人真真切切睡在怀里,才知道,两情相悦时,分开即是煎熬。
裴文宣陪了她许久,等时间差不多了,他终于才起身。
他见李蓉睡得熟,也就没吵她,只如以往在公主府时一样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便悄悄离开。等出门之后,吩咐了人守在门口,在天亮前叫醒他。
裴文宣走后不久,李蓉的人便从窗户跳了进来。李蓉刚听到声音,就睁了眼睛,随后看见带着她来的女侍卫站在边上,低声道:“殿下,得回了。”
李蓉趴在床上,她鼻尖还遗留着裴文宣的味道,若不是身上留下来的不适,她几乎都要以为一切只是一场黄粱大梦。
她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终于起身来,忍着身上的粘腻,从女侍卫手里拿了衣服换上,这才赶了回去。
到了公主府后,李蓉去浴池快速清洗了一遍,才自己躺下。
等一个人躺在床上,她便开始思量裴文宣的话。
其实裴文宣也说得没错,督查司已经在她手里稳稳握着,这个上一世对于柔妃来说最锋利的一把刀已经易主,她继续走下去,便有些危险了。
李明的打算,就是要让她彻底和世家决裂,两败俱伤。等他们谁都讨不了好的时候,再将督查司收归手中。
可李蓉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她要把握这个度,督查司如果往前再走,就真的彻底和世家决裂,如今大夏始终是世家的大夏,真的反目成仇时,哪怕李川也保不了她。
上官家可以容忍她的咄咄相逼,因为他们不能换了李川。
可其他人就未必。
军饷案流放了谢兰清,已经让朝廷众臣警惕,若她还要办科举案,难免不牵扯一些gāo • guān,到时候所有人联合起来,而李明如今怕也对她存了怀疑得心思,两相结合,一点点蚕食她手里的督查司,也完全可能。
她如今最好,的确是退一步。
她不仅要退一步,她还要让朝廷的人看到,她退一步的后果。
只要整个朝堂意识到督查司不可缺,而且只有李蓉担任督查司司主是最好结果,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是她这一步不能白退,既然她要送崔玉郎去柔妃身边,督查司对于柔妃来说,大概就是最好的礼物。
李蓉思前想后,终于将方案定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也没有多说,一觉睡到天亮,她按着平日一样去上了早朝。
还走在路上,就听见外面依稀有了人声,此刻天还黑着,听到这么多声音,李蓉好奇掀开帘子,打着好奇道:“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不是今日这么多人,”车夫笑起来,“最近科举在即,京中来的人就多了。客栈住不满,这些士子打地铺的都有。”
“这样吗?”李蓉皱了皱眉头,有几分不可置信。
如今能来参加科举考试的,家里多少有小钱,来了也不至于睡地铺。
只是她所知道的也不是真理,有什么意外也未可知。
李蓉一面想着,一面入了宫,等上完早朝,李蓉便让人去查这些学子打从安利来,同时让人去吩咐崔玉郎,让他写张折子,骂李川。
崔玉郎收了信,有些迷惑李蓉为何让他这样做,骂太子,是不要命了吗?
但李蓉既然下了令,就算是拼了小命,他也得去做。
于是熬了一晚上拼命抓李川小辫子。
但李川太干净,干净到连他周边人都找不出什么大错。
崔玉郎憋了又憋,才从陈年往事中找出几条可以说道的。
例如祭祀的时候不够规范,现在这个年纪还不娶妻,等等。
最后迫不得已,他连天灾都和李川太子失德联系上,一封折子写得犹如话本子一般,大半靠编。
等到了第二日,李明听了早朝诸事,见时间差不多,便准备宣布退朝。
便就时这时,崔玉郎突然出列,大声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李明皱了皱眉头:“你要奏什么?”
迎着这样多的目光,崔玉郎面上没有半点惧色,不卑不亢跪下来,恭敬道:“微臣欲奏之人,为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