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将荀秋的照片和视频通话中的男人比对了一下,确定这的确是同一个人。
这样看来,绑架者特意给荀秋留下他公司出产的报警器,背后似乎有什么更深的含义。
越发艰难的呼吸提醒着余舟,摆在他们面前的首要问题还没有解决。
2号正在指挥荀秋尝试完成那个机关,取得了缓慢的进展——一旦错了任意一个步骤,所有的机关会恢复原状,一切重来。考虑到荀秋目前的状态,每次尝试都会比上一次更加艰难。
余舟也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纪苻的建模推算上。她仔细观察着规律,在一旁推进了几步进程。当她们困在某个步骤无法突破时,5号给出了帮助——她注意到了某些机关挪动的不同声响,由此指出了正确的道路。
当纪苻那边的推演结果出来时,她们已经解出了大半个机关的正确路径。
这期间,3号显得有些焦躁,每次破解机关失败,一切返回原点时,他都会不断地看向上方的影像和自己的光脑屏幕。看得出他一直没有放弃断开通讯的想法。只是因为每次破解推进都明显有进展,才按捺着没有动作——或许4号时不时扫过来的审视也是一部分原因。直到余舟按照推演结果,迅速而果断地指挥荀秋将一块块机关拼入合适的位置,一次都没有出错,他才渐渐放松下肩膀,沉默地等待机关完成。
喘不上气的静默中,荀秋摸索着,将最后一块机关嵌入了圆环。
箱盖弹起一条缝隙,新鲜的风吹了进来。因为憋气而嘴唇逐渐发绀的众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空气的可贵。
荀秋的处境比他们难过一点儿——他的嘴还被堵着呢。
通过报警器附近的扬声器,那个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感谢你在我被父母训斥时假惺惺地替我说话,亲爱的弟弟,我会展示一些怜悯来回报你的虚伪。你可以休息半个小时。看看你那些能干的员工们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你。”
视频通话被切断了。
余舟倒在椅子里,等待缺氧造成的头晕缓解。她的指南针再次开始规律地旋转。
她看到了纪苻发来的信息。
[船长,无法锁定视频通话的地址。报警器本身自带的定位系统被破坏了。追踪通讯信号来源的结果很奇怪,直到通话中止前为止,它一直在高速无规律地变动。等到第二次通话,我或许能找出其中的关键。]
她回复道:[幕后的绑架者叫荀秋弟弟,检索一下荀秋的家庭成员信息,重点关注他的哥哥或者姐姐,最好包括现状和过往生活经历。]
[正在进行筛查,还需要一点时间。]
[收到。]
几分钟后,闯关者们纷纷从缺氧的症状里恢复过来。3号最先打破了沉默。
“不能这样下去了。”他说,脸颊上烧伤的痕迹跟随他的表情拉扯变化,显得有些狰狞,“哪怕是冒出来一头怪物,至少还能选择是打是跑,打不过死了也认命。现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算什么?咱们就坐在这里,隔着屏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命挂在一个陌生人和一个莫名其妙的机关箱上,解不开就等死?”
他站起来,看着其他人,说:“下一个视频通话,我不会再接了。所有异常都是从接通视频通话开始的。这次是那边还没打算下死手,才设置了解开的机关,下一次未必会有这么幸运。”
“我们要不先去把那个人救出来?”1号说,“工作手册上写了,报警器可以定位,那边还有一艘航天器,速度应该很快吧……你们有人会开吗?”
“我在全息模拟游戏里开过,多少懂一点。而且航天器有自动驾驶系统。但目前有一个问题。”4号说,“刚才我根据手册上的说明使用软件查询了那个报警器的定位,没有收到它的信号。定位装置应该是被提前拆卸或者破坏了。光脑里也有追踪通讯信号地理位置的程序,还没运行多久,那边的通讯就切断了。按进度推断,至少需要再保持二十分钟的视频通话,才能追踪到对面的位置。”
不止二十分钟。余舟心里想道。
根据纪苻的说法,追踪出来的位置是一直在变动的。如果按部就班地调查,下一次视频通话远远不是结束。
2号左看右看,试图缓和气氛:“不然我们趁这段时间先休息一下,也找找线索?说不定这段时间里会有什么发现让我们又改变主意了。按那边的说法,可能半个小时后还会有视频通话,我们在二十五分钟的时候集合,投票看看大家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接视频怎么样?”
“这很好啊。这段时间也可以用来说服立场不同的人改变想法。当然,我保持中立。”5号表态道。
3号大约也意识到了现在他可能找不到多少支持者,说:“行,到时候再投票表决,我没意见。”
说完,他起身直接向1号走去,在她身边弯下腰,好声好气地说:“劳驾,您听我说说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