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白葡萄酒,”栗秋最终只是说,“适合配海鲜吃。我回去拿。”
“好。”
似乎觉得抛下客人一个人进屋不太礼貌,况鸣越没继续开门,而是站在房门口等。
栗秋很快拿了瓶冰镇的气泡酒回来。
两人一起进门。
况鸣越打开灯的那一刹那,栗秋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悸动了一下。
明明和他租下的房子是镜像对称的相同格局,这扇门背后给人的感受却和他那边很不一样。
况鸣越的气质是清冷的,甚至是乖僻的,但他的家非常温馨。
大面积的原木色调和泛粉的墙壁营造了温暖的主旋律,一张巨大的画架摆在客厅中央,蒙了一块明黄的布做遮挡,其他大大小小的明亮色块和遍布的绿植增添一丝活泼气息,灯光暖白,恰到好处中和了过于昏黄朦胧的夜晚。
连靠在玄关旁的轮椅都奇异地褪去金属质感,反着雾蒙蒙的光。
这所房子就好像城市里的孤岛,一座世外桃源,闯进来的人似乎会获得某种隐秘的心理支撑,心里充满安全感。
栗秋下意识回头看况鸣越,本以为会格格不入,没想到是恰到好处,挂在天上的月亮被做成一盏小夜灯,十分宜家宜室。
客厅里忽然响起细微的杂音,细听“啪嗒啪嗒”地,很有规律。
栗秋顺着声源低头望去:是一只,鸭子?
“盘盘。”况鸣越放下手提袋,弯腰俯身,手伸到地板旁,做出一个迎接的姿势。
那只羽毛雪白、大嘴橙黄的小鸭子一路狂奔到他手中,亲昵地在主人手上蹭了蹭它的脑袋,很是享受的样子。
况鸣越把它托在手上抱起来,捧到栗秋面前,“这是我养的柯尔鸭,叫盘盘,盘山公路的盘,你要摸摸它吗?”
栗秋在近距离下仔细观察了一下细节,这只鸭子很小,大概才成年猫三分之一大,人一只手就可以抓住,羽毛叠在一起,像打了蜡一样。
他犹豫着伸手,在鸭鸭翅膀上撸了一把,手感果然很顺滑。
鸭鸭不太适应地张开喙,“嘎嘎”两声,可能是觉得痒。
况鸣越抓着鸭鸭的腿,掌心摇晃,鸭鸭的身子也跟着摆动,但晃来晃去头也不动,始终保持在原位,看起来很稳。
栗秋看得有趣,张开手,正准备再薅一把,况鸣越顺势把鸭鸭放到他掌心。带蹼的脚掌有点糙,但沾染了人类的体温,还是温热的。
鸭鸭一开始没发现换人了,豆豆眼猛地瞅到主人就在面前,两只手都自然下垂没有抱着它,便“嘎嘎嘎嘎”惊慌地叫了起来。
况鸣越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戳进鸭鸭胸口的羽毛窝窝里揉了揉,叫声戛然而止。
况鸣越移开手指,鸭鸭晃了晃脑袋,张嘴想叫,又不太想,迷惑片刻,拐着脑袋给自己理右边的羽毛去了。
“我去洗手。”况鸣越重新拎起放在门口地板上的食材。
栗秋以为他们要开吃了,没想到况鸣越又从冰箱里拿了些材料,准备现场做饭。
刚刚被栗秋好一阵玩弄的柯尔鸭被放在地板上自由活动,栗秋也去洗了个手。
两个人类在摆满原材料的餐桌边落座,栗秋面前有一个空盘子,而况鸣越坐在放满食材的桌面另一端。
况鸣越拿紫菜和寿司米饭铺好,先开了盒海胆,卷了个卷,做好后先推至栗秋面前。
栗秋有种身处某家日料私厨的错觉,等着寿司大师做什么他吃什么。
他尝了一口海胆寿司,味道不错,于是开玩笑道:“你去日国进修过吗?”
况鸣越摇头,很诚实地说道:“随便做做,不能让自带酒的客人光吃生的食材。”
“啊,忘了开酒。”说到这里,栗秋开了他那瓶很甜的气泡酒。海鲜终究有点腥,配上酒味道更加鲜甜。
况鸣越仿佛是贯彻他的“随便做做”,再给栗秋卷了几个海胆和甜虾手握后,站起来敲两个鸡蛋搅匀,加海胆和水,放进微波炉搞了个海胆蒸蛋。
味道竟然很不错。
栗秋吃了许多,发现况鸣越一口没吃,一直在做东西招待他,便招呼道:“都是我在吃,你不吃些吗?”
说完也不等况鸣越回答,他想起下午况鸣越打包的几个菜,况鸣越刚才没有拿出来,他想到就问:“说起来,你下午打包的那些菜呢?”
“吃了。”况鸣越含糊应道,在栗秋身边坐下,吃了一个自己做的寿司。
“那么一大锅砂锅鸭你都吃了。”栗秋乐不可支,他喝了许多酒,脸上浮起薄红,“等等,你养鸭,又吃鸭?它不会有意见吗?哦,它叫盘盘,不会是一盘菜的盘吧……”
气泡酒虽甜,酒精含量并不少,栗秋喝了很多,加上傍晚还喝了另一种酒,他已有三分醉意。而他家就在对门,心态放松之下,这三分酒意他毫不掩饰地挥发出来。
“嘎嘎嘎嘎嘎——”鸭鸭听见自己的名字,以为有人在叫它,赶紧做出回应。
“不是……”况鸣越否认了,却没作出更多解释,显得像在狡辩。
栗秋简直越想越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