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家中?”慕流云听这话觉得似乎有点不大对味儿,“我不曾听说过晏州这边女儿家都不许出门的,为何要将你女儿关在家里头两三年之久?”
“不就是怕被吴大人一不小心给瞧了去么……”主簿叹气,“我那女儿今年已经快十八岁了,放在别处,这么大的女儿早就应该给说一门亲事,许给个好人家,可是……
唉,不是我自夸,别看我这小老儿其貌不扬,我那女儿确实十分秀美的,自小女红也学得精,能够识文断字,我也希望她能够找一个如意郎君,往后日子过得平顺幸福。
只是这几年里,这玉邕县里有多少容貌姣好的女子,但凡被吴大人看上,那几乎就……唉!我看得多了,心中害怕,生怕自己女儿也沦落到那样的境地,到时候我这个无能的爹爹也救不了她,那可该怎么是好!
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把她给关在家里,这一关就是两三年,也是苦了这孩子了!”
慕流云叹了一口气,对主簿的这个苦衷还是颇为理解的,对于主簿的女儿方才忍不住跑到客堂后面去偷看自己和袁牧的行为也没有特别介意,作为一个差不多十八岁的女子,的确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难免会自然而然地生出些那方面的心思。
心中对于找个如意郎君这件事生出了些许的绮念之后,恐怕被关在家中这么一方狭小天地,就更加让人感到折磨了。
“不过主簿的这个顾虑,现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慕流云说。
主簿长叹一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别说是依照被蛇咬,就是看过那满地乱窜的毒蛇,也会心有余悸上一阵子。
我也不瞒着二位大人,现在我们这些衙门里的人也是有苦说不出,除了相熟的亲友之外,外头的百姓总觉得我们与吴大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看我们也是恨得要命。
这种情形下,我也只能继续应卯,不敢有什么别的举动。州府公文已经交代了,县衙之事由县丞先来主理,带到上头委派了新县令过来赴任,到时候再做交接。
所以我也打算等到新县令上任之后,便辞去主簿之职,带着一家老小投奔族亲,离开玉邕县,以后别的做不了,哪怕只能在乡间做个教书先生,也比在这里强得多!”
“那为何不干脆现在就走?”慕流云问道。
“此时举家迁走,实属不妥之举,虽然都说什么清者自清,但是瓜田李下之事,还是要谨慎才行。”主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对了,我们此前倒是去过一趟吴大人家,听闻吴大人家中掌管家事的人,是后院里的二夫人?”慕流云见主簿这么说,就没有在他的去留问题上再多打听,而是话锋一转,忽然同他聊起了吴荣志内宅里面的逸闻来,“没想到这吴大人竟然这般不拘小节,将家中事务都交由一个妾室来打理!”…
主簿并没有回避这个话题,似乎这件事在玉邕县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谈论起来也没有什么值得避讳的:“为何吴大人要把后宅交给二太太来管,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胡乱听说过一点传闻。
不过吴大人的二夫人在我们玉邕县倒是挺出名,她是他们家大夫人的娘家表妹。
她也不是什么妾室,是吴大人明媒正娶抬进门的平妻。”
慕流云算了算吴荣志在玉邕县上任的年头:“吴荣志当年娶亲那会儿,可还没当上县令呢吧?他原本家境特别殷实么?还能同时娶一房平妻,这也算是稀奇了!”
虽然说平妻这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但是允许有,和真的有,这可是完全不认同的两回事儿,毕竟穷苦人家娶不起,富贵人家的正妻又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吴大人家境倒是一直都挺殷实的,不过二夫人可不是跟大夫人一道抬进门的,中间隔着好几年。”主簿说,“听说当年他家大夫人的容貌在玉邕县也是小有名气的,吴大人向来喜欢美娇娘,便差人说亲,也没费多大劲儿就谈妥了婚事。
本来顺风顺水地成了亲,结果第三天回门儿的时候就出事了,吴大人跟着夫人一起到岳家去,在岳家刚好就撞见了在那边做客的二夫人,当时二夫人还是大夫人娘家的表小姐,据说生的貌美如花,和大夫人站在一起,大夫人立刻就黯然失色了。
吴大人对二夫人也是见了一次就忘不掉,非要娶进门做平妻,但是大夫人和娘家都不愿意,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大夫人娘家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商贾,小门小户的,没有吴大人家里那么财力雄厚,最后还是不敢惹他,不做声了。
二夫人那会儿听说是死活都不肯嫁给吴大人的,吴大人便告诉她,只要活着就得嫁,就算死了都得埋到吴家的祖坟里去等着。
二夫人家里那几年也没少想方设法给她说亲,希望能够赶紧把她嫁出去,断了吴大人的念想,结果没曾想,吴大人每一次都先下手为强,二夫人娘家跟谁家说亲,吴大人就派人去谁家叫骂捣乱,几番折腾下来,已经没有人敢给二夫人说亲了。
吴大人就这么硬生生把二夫人从十几岁如花似玉的年纪,给拖到了二十一二岁,眼见着玉邕县周围,甚至晏州地界都没有了什么行情,最后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仔细只好点了头,嫁给了吴荣志,但是条件就是,如果大夫人不肯管家,那她就负责管。”
“如此看来,吴大夫人应该是同自己这位表妹感情笃深,所以才不争不抢的让给她了?”
“那就不知道了,我也就只是听说因为吴大人院中的女子实在是太多,有许多连名分都没有混上一星半点的都不在少数,所以大夫人深感厌恶,将自己关起来吃斋念佛,不问家中之事,所以便由二夫人执掌后院里的一切事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