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爷本来心里头就乱成一团,正拿不准主意,那两个人的一番言语简直是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面,让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虽然还有些下不了决心,却也多了几分恶胆。
“现在的确是横竖都已经得罪了这位贵人……”他看着袁牧,又看了看一旁的袁甲袁乙,顿时觉得自己胸口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这几个人都是练家子,不那么好对付啊……”
“他们再怎么难对付,拳头还能拧得过大腿么?”旁边的麻子脸冷笑道,“眼下这可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咱们带来的弟兄还有庄户足有一百多号,就算是压都活活压死他们这十几个人了!剩下那些村子里的妇人和小孩儿,一个个早就吓得魂儿都飞了,不用理会!
二爷,咱们这地界,又不是京城里头,哪来的那么多达官贵人,一个世子跑到这种地方来干嘛!他说是世子便是世子?随随便便亮个破腰牌,他说他是真的便是真的?!那咱们便说他是假的又如何?!反正我们人多,孤掌难鸣的是他们那几个!”
韩二爷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腰杆儿也比方才又挺直了几分。
慕流云本来就一直紧张地留意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本来看他们面对袁乙亮明的身份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还稍微有些踏实下来,认为这局面基本上能够控制住了。
可是现在一看这情形,那些人分明是起了坏心思了,她顿时又紧张起来,结合着袁甲袁乙他们几个耳力好的严峻面色,加上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大概也猜出了那些人的坏心思。
提刑司的衙差可不是江州府的那些酒囊饭袋,各个都是精壮的汉子,一身武艺,平日里勤加操练,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对付寻常的盗匪蟊贼不在话下。
袁甲袁乙比起那些衙差来更是强上数倍,而袁牧的武功造诣更在他们两人之上。
但是好虎斗不过一群狼,他们再怎么各个都有武艺傍身,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更何况这一院子的妇孺可是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真的冲突起来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稳住这样的局面,不能让他们真的和袁牧等人冲突起来。
慕流云眼珠子转了转,脑袋里面迅速寻找着最好的解决办法,她想到那几个人方才口中数次提到了一个什么“大法师”,似乎这个所谓的“大法师”便是让他们捉童男童女,甚至捉待字闺中的妙龄女子做人牲去祭天的背后主使,而这些人对那所谓的“大法师”似乎也深信不疑。
眼下的形势,硬碰硬不可行,既然强攻不行,那就只能尝试着智取了。
而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若是想要智取,那么就必须要妥善利用他们对那“大法师”的盲从。
“我警告你们,你们可最好不要起什么歪心思。”她迅速打定了主意,决定把心一横,赌上一把,于是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态,用一种懒洋洋的语调,不急不忙开了口。
她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没有半分紧张,慵懒之中又透着一股子置身事外一般的漫不经心。
因为之前慕流云一直都没有开口,这会儿冷不丁一开口,让原本压根儿没有把注意力落在她身上的几个人瞬间便都看向了站在袁乙身后的这个不起眼的白面男子。
慕流云拍了拍袁乙,示意他给自己让出一点位置来,好让自己能上前一步说话,否则被那样隔在后面实在是有些影响她这么煞费苦心、鼓起勇气做的一番准备。
袁乙有些吃不准,但见她眼神坚决,便默默让开了一点空间,好让慕流云可以往前面站一站,而他也丝毫不敢大意,随时做好了冲到前面护住慕流云的准备。
韩二爷他们几个人本来嘀嘀咕咕已经在下决心了,忽然被慕流云给打了岔,不约而同愣了一下,将她迅速打量了一番。
慕流云无疑是之前最不受他们重视的一个,论引人注意,不论是孔武有力的袁甲袁乙,还是冷傲的袁牧,又或者是俏丽的沈傜,都更能吸引别人好奇的目光。
慕流云在他们那一群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面相清秀却又略显矮小单薄的白面书生,夹在一群人里头,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头,让人理都懒得去理。
结果现在这个小白脸居然自己挤到了最前头,并且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那两个护卫,似乎对他还挺恭敬,他开口说话甚至都不需要先征得那个郡王世子的同意……
这小白脸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在这么一个剑拔弩张的节骨眼儿上,这么吊儿郎当,懒洋洋跑到前头来开口说话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吧……
慕流云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对面那些人眼中的疑惑和揣测,心中对自己方才的表现感到满意,她趁着那些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连忙又端足了身架,拿腔作调道:“世子爷乃是与当今圣上同根同祖,一脉相传!当今圣上乃是真龙天子,世子爷与圣上血脉相连,身为皇亲,也是尊贵的龙族血统!
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蠢货,竟然想要残害龙族血统来祭祀龙王?!这与杀害天神来祭天有何区别?!你们就不怕有违天道,致使龙王震怒,天神降灾?!”
她这样的厉声斥责让原本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干脆对袁牧他们shā • rén灭口的那几个人一下子有些傻了眼,他们害怕这位世子记仇报复是真的,惧怕最近闹得凶的邪祟也是同样不掺杂半分虚假,经慕流云这样一说,他们原本刚刚打定的主意又动摇了起来。
“你、你是何人?!”麻子脸看韩二爷迟疑了,连忙开口替他向慕流云发问。
“我?”慕流云神秘兮兮地一笑,“我乃是滁稷山上无稽洞,无稽洞中无量真人座下最最能掐会算,上通天下晓地的大弟子吴慈仁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