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你的真心。”
——《勇气》梁静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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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的时候,孟昕几位师兄师姐结束在阿鲁沙医疗队的支援工作,准备返程。
回国的前天晚上,李放组织队的员给他们办了一场欢送会。
在这期间,杨妍问了李放一个问题,“李老师,之前我们去卫所做志愿者活动的时候,您是怎么知道那孩子最还会回来的?”
听及,孟昕也停下手的动作,抬头看着李放。
夏日夜晚繁星密布,蟋蟀草虫低鸣,院的白炽灯洒下明亮的光芒,屹立在院中央的五星红旗随风晃动。
李放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掠过,随说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缘由,“因他们穷。”
“这是阿鲁沙最贫穷的一个地区,在这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因病而亡,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大病,只不过因他们没有钱,看不了病,导致小病拖大病,大病拖了不治之症,最只能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李放说,“也许我这样说,你们可能无法相信,但是在这什么都有可能,可能一个简单的感冒发烧都有可能带走一条命。”
气氛倏而有沉默,良久,有人问,“李老师,那您当初什么会选择来这?”
李放笑了笑,“那你们又是什么会选择来这呢?”
众人默然,这个问题有太多的答案,也许有人是因出于那一份对公益事业的热爱,又或许是那一颗永远年轻炙热的心。
但不论如何,选择来到这的每一个人,都怀揣着相同的期盼,有着共同的目标。
他们也许平凡,也许庸碌,但在短暂的命旅途,他们也终伟大。
作纪念,在欢送会结束,李放带着所有人站在驻地的楼房前,集体拍了一张合照贴在楼外的橱窗。
孟昕站在橱窗前看了很久其他志愿者的合照,每一张合照底下都有日期,近年的合照几乎都有李放的身影。
年复一年,岁月也在他身上留了下影子,当初那个穿着白T恤运动短裤的年,如今已经长可以独挡一面的李放老师。
当天晚上,李放把合照的电子版发在群。
-李放:来时路不易,去时路已平,各位江湖见。
底下纷纷冒出一堆人的回复。
-随仪:李老师,我们下个暑假见!
-周永楠:谢谢李老师这一个月来的照顾!我们江湖见!
……
-杨妍:江湖见!
-孟昕:承蒙照顾,江湖见!
……
回完消息之,孟昕往上翻了翻,找到那张合照点击保存,然用李放那句告别的话发了条朋友圈。
状态发送功没多久,孟昕便收到了很多人的点赞留言,她一条条翻过,看到孙离伟余青都给她点了赞。
那晚庆祝宴结束之,孙离伟因伤口恢复不佳,没多久便回了国,关澈余青负责送他回国。
从那之,孟昕便关澈断了联系,直到前两天,她刷到余青的朋友圈,才知道他关澈孙离伟送回国的第二天,又回了阿鲁沙。
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所以孟昕也不知道他还在阿鲁沙。
至于那二十张照片的事情,那天晚上孟昕没问,关澈也没提,像那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又或许只是一场美梦罢了。
孟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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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孟昕几位师兄师姐踏上返程之路。
临出发时,之前在卫所附近卖花的那孩子跑来驻地给他们送行,还给他们每个人都扎了一捧小花。
阿鲁沙没有直达京安市的航线,中途在亚的斯亚贝巴的国际机场转机时,孟昕在朋友圈刷到了关澈几个小时前发的一条状态。
只有两个字。
-平安。
配图是一张阿鲁沙的夜空,繁星密布,一轮皎月悬于低空之中,仿佛触手可及。
孟昕盯着这条状态看了会,最终什么也没做,径直划了过去。
飞机抵达京安市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八月份风京安市正值盛夏,阳光热烈,热风扑面而来。
孟昕几位师姐搭了一辆车。
在车上,杨妍摆弄着自己的相机,翻到关澈给拍得孟昕那照片时,她把相机递到孟昕眼前,低声说,“昕昕,你挑几张喜欢,回头我把照片洗出来拿给你。”
孟昕眼皮微抬,看着画面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摇了摇头,“不用了师姐,这你都删了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你到时候给我拿几张风景照了。”
“啊?”杨妍有惊讶,“什么不喜欢啊,我觉得拍得挺的呀。”
孟昕喃喃道,“可能是感觉不对吧。”
听到这,杨妍抬头看了她一眼,隐约是意识到什么,也没多说什么,“那吧,等我把其他照片洗出来给你几张。”
“,谢谢师姐。”
“客气。”
杨妍继续低头看照片。
孟昕有疲倦,往靠着椅背,视线落在窗外,恍惚中,似又回到了在阿鲁沙的那个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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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鲁沙。
街旁的一家旅馆大厅坐满了人,屋外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帘。
大厅角落,余青同行的几位友正在玩扑克牌,关澈拿着手机坐在一旁,微亮的手机屏幕上是他刚刚发出的一条状态。
在状态的右下角有一个小标识,那是微信特有的谁可见或谁不可见才会显示出来的标识。
余青又输了牌,给过钱之,往关澈身侧一靠,“我不玩,玩下去我连回家的路费都要搭去了。”
一玩的同伴嘲笑他输不,随即转头看向关澈,“哥,你要不要玩两局?”
“玩吧。”关澈把手机熄屏放在桌角。
几局下来,坐在关澈对面的周寒屿发现他时不时都要看几眼手机屏幕,奇地问了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看你都看几次手机了。”
关澈抓牌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淡声说,“没事,到你抓牌了。”
“哦哦哦。”
那天关澈玩了一下午的牌,可直到散局,他发的那条状态始终都没有什么变化。
夜幕降临时。
关澈坐在旅馆外面,路边的街灯落下昏暗的光影,他拿着烟,站在那,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街道。
良久之,他拿出手机,点开那条状态,点了删除两字,手机页面跳出一条通知。
-确定要删除吗?
关澈手悬在确定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最,他还是点了取消,然点开删除左边的那个小标识,页面跳转到[该照片可见的朋友]这个页面。
在这个页面只有一个人。
-孟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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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一周的傍晚,孟昕忽然接到友林窕的电话,在电话林窕她说了一件事。
原来在这个暑假,林窕父母找的代孕妈妈功了一个男孩,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个男孩在出没几天便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得知这个消息,孟昕立马联系了在心外科有所建树的顾呈老师,林其琛的所有资料都发给了他。
几天之,顾呈联系孟昕,让她转告林其琛的家属,尽快带着林其琛来京安市的医院做一次系统的检查。
孟昕没敢耽误,从顾呈的办公室出来之便联系了友林窕,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第二天下午,林咏城安排了专机,妻子方仪宋一带着林其琛住了京安市第一人民医院。
在经过更加系统严格的检查之,顾呈确诊了林其琛的病因。
随他在医院组织了临时专家团,针对林其琛的病情制定了相关的计划,最终手术时间定在十二月。
在准备手术的这段时间,林其琛一直都住在京安市的医院,林咏城花高价请了两个专业看护。
期间,孟昕陪着父母来医院看望过几次,有一次还在病房门口碰见了林窕江延他们两一过来的关澈。
只不过时间不巧,关澈在几分钟前接到了导师的电话,正准备赶回学校,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
在这之,两个人的时间像是被刻意错开了,孟昕也没有在医院碰见过他。
那一年京安市的冬天似来得特别早,十一月下旬的时候整座城市已经开始淅淅簌簌地飘雪。
到了周末,孟昕被师姐杨妍叫去帮忙搬家。
杨妍是研究,医大的研究住宿自由,她同宿舍的几个同学早在上学期都搬出去男朋友合租。
这学期开学,她宿舍住了个大一新,每年晚上都男朋友煲电话粥到深夜。
杨妍每天睡眠时间,说过几次,但是没有任何作用,加上学校调换宿舍的流程繁琐,她也不想折腾,索性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个一居室。
搬完东西之,孟昕瘫倒在她新家沙发上,“真累。”
杨妍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辛苦了,等会师姐请你吃吃的。”
孟昕伸手比了个OK,坐在一旁看她收拾东西。
杨妍的行李大多都是书一照片、胶卷之类的,收拾来也很快,她在屋走来走去,原先堆在客厅的东西也逐渐减。
“啊对了。”
孟昕正晃神,忽然听见杨妍的动静,回过神,看见她从箱子拿出一个牛皮袋朝这边走了过来。
杨妍把牛皮袋给她,“这是我们在阿鲁沙的一照片,之前都忘了给你。”
孟昕接过来,还挺有分量,“这么多?”
“这只是一部分呢。”杨妍继续收拾行李,“你先看看,回头我把所有照片的电子版发你一份。”
孟昕双手抱拳,一正经道:“谢!谢!师!姐!”
“……”
杨妍懒得搭理她,孟昕笑着放下手,低头解开牛皮袋的封口,把照片全都倒在沙发上。
当初在阿鲁沙杨妍拍了很多照片,有风景建筑,也有他们工作时或者休息时的样子,甚至她还拍了一当地的居民。
孟昕一张张翻看着,忽然翻到几张她自己的单人照,那是在卫所的那个傍晚,关澈tōu • pāi她的那照片一小部分。
她一时有发愣,连杨妍何时走到面前的都没能发现。
“这几张照片我觉得拍得挺的,删了可惜,自作主张替你留着了,反正拍都拍了,也别浪费嘛。”杨妍碰了碰她的胳膊,“你不会我的气了吧?”
孟昕回过神,笑了笑,“怎么会,感谢你都来不及。”
她低头把照片装袋子。
杨妍看着她,轻啧了声,“看看看看。”
“看什么?”孟昕不解。
杨妍说,“看看你这情所困的样子啊。”
孟昕眼皮一跳,反驳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杨妍身抻了个懒腰,“我先去洗个澡,等会一吃饭。”
“,你去吧。”
等杨妍离开客厅之,孟昕垂眸看着手的纸袋,手指不自觉用力,边缘被捏住一点褶皱。
可不管如何,她却始终都没有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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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其琛的手术原先定在圣诞节前,可来顾呈又给往前调了两天天,孟昕奇多问了一句原因。
顾呈笑着说,“怎么着也是小朋友的第一个圣诞节,总不能让人在手术室过吧,那多难过啊。”
最终手术定在平安夜的前一天。
手术当天,林家所有人都等在手术室外,孟昕忙完学校的事情之才匆匆赶了过去,刚巧在电梯口碰见了也刚从学校赶来的关澈。
在来这之前,孟昕已经做了准备会在医院碰到他的准备,只是她没有做会这样猝不及防地碰见他的准备。
大概是关澈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在这碰见她。
两个人一个站在电梯,一个站在电梯外,迟迟没有动作。
电梯其他人等得不乐意,抱怨了声,“小伙子,你还不啊,不让我们走了。”
关澈回过神,快步走电梯,回头对着刚刚说话的阿姨歉意道,“不意思。”
可能是长得帅的人到哪都受欢迎,阿姨面对着这么一个帅小伙,也说不出什么刁难的话。
手术室在五楼。
电梯在二楼下了一波人,又在楼涌了一大波人,到楼的时候,孟昕前边忽然挤过来一位拿着轮椅的叔叔,占去了大半空间。
孟昕躲闪不及,往退又不小心踩到人,回头低声道歉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过去。
她一个踉跄,脸颊擦过他的外套,手指下意识搭在他的胳膊上,呼吸突然涌一点熟悉的气息。
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孟昕默默收回手,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
耳边似有似无地的一声低笑。
“……”
电梯到了五楼,孟昕率先走了出去,关澈紧随其。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走到手术室前,林窕江延看到他们两,轻声打了招呼,个人一去了大厅的休息室。
孟昕安慰了林窕几句。
关澈买了热饮回来,孟昕接过来之才发现,他只给自己拿了牛奶,在林窕他们担心手术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不然,她根不知道怎么解释。
个人在大厅等了两个多小时,顾呈从手术室出来,告知林父林母手术很功。
孟昕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动了动手,却握到有温凉的牛奶罐。
她低头看着手的牛奶,指腹刮过瓶壁,垂眸想了会,最还是把它放了包。
离她不远的关澈双手插在兜,倚着墙,歪着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最看见她把牛奶收来,才跟着收回视线。
林其琛的手术很功,期恢复也十分良,等到春天的时候,便从京安市转回了溪城。
大下学期,在所有人都忙着准备毕业答辩实习的时候,孟昕依然过着教室实验室图书馆点一线的平淡活。
在一次友林窕的闲聊中,孟昕偶然得知关澈放弃了学校的保研,几个朋友在筹备自己的新公司。
“据说是家游戏公司,”林窕说,“关澈哥还真的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发扬光大了。”
孟昕笑,“挺厉害的。”
“是吧。”
之没聊几句,林窕因论文的事情被导师叫走,挂了电话之,孟昕拿着手机,轻叹了声气。
来,五一假期的时候,孟昕忽然接到父母电话,说是家有事,要她回一趟溪城。
孟昕以是家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匆匆赶回去之才知道,这只不过是父母哄骗她回来参加相亲的借口。
她这么多年都一个人,眼见着马上到法定结婚年纪,却连个对象都没有,孟母说不着急都是假的。
孟昕哭笑不得,虽然不想见的,但架不住孟母软磨硬泡,只硬着头皮去见了一面。
只不过巧得很,这个相亲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孟昕当年读高中时的体育老师周礼。
原来周礼当初在十中当体育老师,只是了不想那么早回家继承家业,但是又不想让家人觉得自己在外面不务正业,所以便找朋友托关系给自己弄了个体育大学的学历,安排十中当了年的体育老师。
有人相亲最怕相到熟人,但对孟昕来说,相到周礼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天下午,孟昕周礼相谈甚欢。聊到以前给他当体育委员的事情,孟昕还忍不住吐槽他没人|性,体测的时候非逼着自己跑过八百米。
周礼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结束时,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在孟昕看来,今天这一面只能把她周礼从之前的师关系过渡到了朋友的界限,但是并不会有近一步的可能,交换联系方式也只是在社交礼仪的范畴之内。
回去之,孟昕孟母提了这件事情,孟母也是没有想到,思来想去更觉得两个孩子有缘分,闲聊时便友方仪宋提了这件事情,还让方仪宋问问林窕,周礼当初在学校的事情。
这样一传,来没多人知道的事情,到最,连七人小分队其他员都知道孟昕相亲相到了他们当初的体育老师。
周末晚上没事的时候,几个人在群八卦。
-徐一川:昕妹!听说你我们周老师相亲了?
-孟昕:……
-胡杭杭:周老师真是富二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