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孔家虽不在这顶级的世家门阀之内,可也算得上新崛起的门阀贵族了。允儿前世嫁进孔家,自是要做足这方面的功课。
桓璟显然有些意想不到,公主居然这么清楚三公四士的事儿,转念一想,公主本就是个奇女子知道的多也并不稀奇。
“公主知晓的还真不少呢!这世家门阀本就是相互对立,又利益纵横的。可近些年,宫中皇子凋零,便是东宫也一直高位空悬,世家门阀的贵女也是络绎不绝的往宫里塞。”
桓璟说的情形,允儿自是有所耳闻的,后宫中争宠的手段层出不穷,父皇虽未独宠于谁,却到底会有所偏颇,桓璟是想说那位么?
“公主在宫中应该有听过洪婕妤的事儿吧?”果然是她!
“自是有所耳闻!她的照澜院与我兰鑫宫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且阿娘的分位比她高多了,不需要那般汲汲营营的争宠,我们倒也是相安无事!”
允儿为桓璟斟上一杯新茶,不疾不徐的接着说:“我曾远远的在御花园见过一回,模样确实无二,这是那性子打眼看过去,倒是个分外活泼的主儿,可暗地里心思怕是也细嫩的狠!能让父皇临老了,弄出独宠这当子事儿,也算是有一番手段。”
桓璟笑着看看允儿,也没有顾忌自己那位尊贵的泰山,直言道:“皇上这两年越发的荒唐了,早些年好歹还在乎一些颜面上的东西,眼下竟开始百无禁忌了,好像要把那昏君明君都走一遭。御史台的奏章怕是有一笼厚了,言官的嘴各个都打泡了。偏偏三公,又整出个洪婕妤,本已稍有收敛的气焰又有了复苏的模样,怕是太上皇泉下有知,也该跳脚大骂了!”
允儿对桓璟所言深表赞同,要知道压制门阀世家,平衡各方势力,这一直是每代先祖都在做的事。这历代后宫世家出来的小主,并不少。可大多只是不疼不痒的存在着,如父皇这般,给脸面给甜头的,实属有些过了!
“独宠个女人,到也好,可是耳朵软了些就不好了!”能让桓璟这般守礼之人,有这般鄙夷的言论,实在是......即便这样,允儿听了倒是没有太多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羞愧。
因为父皇确实做过头了,因为洪婕妤的一番话,居然允她认了洪家子侄做义子,还要上玉蝶,送皇家家庙。这不是荒唐是什么?
皇家子嗣又不是死绝了,需要认个外人做子嗣?即便死绝了,这义子也应该出于皇室宗亲,怎得也不会轮到三公的头上,治他个混肴皇族血脉的罪过,都是可以的。
允儿记得前世这洪婕妤确实欢腾了许久,最后,好像莫名其妙的死了,至于牵扯出什么,当时允儿的心思都在孔家,也就没多做打听。
“三公这是想做什么?心思是不是大了些?”允儿可不相信三公此举是给自己招个富贵王爷。
“取而代之罢了!这些年被四士挤压过了头,怕是想挺而走险,毕竟不论皇嗣谁坐上那位置为着祖训也只是打压,而不会有昌盛的时候,那便不如搏一搏吧!”
桓璟的话允儿有想过,可始终觉得经过这些年的打压,三公早就有贼心没贼胆了,现如今想来还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既然有了这心思,那大弟那里不是危险了?毕竟眼下他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
“起先我对皇上还有所期望,便没在意,想着皇上如何喜欢,于大事上必不会犯糊涂,可……唉,终究还是我妄想了!眼下,玉蝶已送入皇氏祠堂,多做无意。不过,你也不必忧心,三公想出个皇子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且人都有私心,那洪婕妤未必没有自己的盘算,事情终究还有盘桓的余地。你且想想,我今日为何去寻武大人?”
允儿是有些着急,可桓璟既然如此气定神闲,怕定是有法子的。便静下心默默思索。
桓璟也并不催促,端起茶盏细细品茗,片刻过后,看允儿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欣慰的笑了,真是个聪慧的女孩儿。
“武大人是掌管西北大营的,可武啸武大人却是掌管禁卫军的,难道是宫里有问题?”允儿的心再一次揪起来,阿娘可还在宫里呢!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这才请的武大人相助!说起来,还是公主的功劳!公主可还记得太医院的齐太医?”
允儿呆呆的点点头:“自是识得的!说他是我们兰鑫宫的恩人,也不为过!”
桓璟笑笑:“齐太医与公主说的话倒是无二呢!说是公主为他家平了反,正了名,便是那太医局的掌事之职也是拖的公主的福呢!不过,此人却有大才,咱们家公主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
允儿也只是笑而不语,对桓璟的调侃并不做过多解释。毕竟,她与桓璟皆不是什么纯良之辈,那些看似主动的示好,不过是方便日后的各取所需罢了!
“前几日,齐太医悄悄给了我誊抄了一份皇上惯用的药方子,那方子看着平平无奇,但长久以往是会消耗精血的。初时让人倍感神清气爽,犹如年轻了几十载,可到了后期,药量加大便会分分钟暴毙,大多这样的方子是江湖道士骗取那些祈求长生之人的伎俩,如今却不知为何流入到宫中。”
“再回想洪婕妤这突如其来的盛宠,怕是无独有偶吧!这三公倒是超出我预料的大胆啊!”
桓璟的话炸的允儿有些晕乎乎的,父皇......父皇这是在求长生么?昔日那般嫌弃巫蛊禁术的父皇,现在也信了求仙问道之说?
“据说那方子内务府知晓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齐太医敏锐,察觉药局的药库计数有些不对,顺藤摸瓜怕是也不会知晓了。”
父皇这几年疑心太重,有事儿的都不敢往他身前凑,何况是无事儿的,能捂的这般严实,倒是一点也不难!可是这般折腾下来,父皇这哪里是在求长生,分明是在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