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既诚心防备着兰鑫宫,师傅此去必也讨不到好。”心里不舒服,到也不影响允儿对傅太傅的担忧。毕竟,又想马儿跑,有要马儿不吃草的事儿,搁谁头上都会是一脑门子的火,太傅也算是为兰鑫宫无辜受累了。
“潍城上下早就腐烂不堪了,那府丞的近卫军早就形同虚设,一城太守还不如一山之长来的气派,但凡令法下达,那群穷酸们,总要先辩上数月,再思虑是领命,还是来个击鼓鸣冤,几本书还没学明白呢,就自予为民请命。要我说府衙的那鸣冤鼓才是最可怜的,听闻一年都不知道要换上多少回了。”傅太傅虽是天子之师,理应是文人之首,可偏偏性情古怪,最不喜文人的做派,反倒更像武将般耿直飒爽。
“如此说来,皇上不让您老理那府衙杂务,怕是被您逼出来的吧!”桓璟太了解眼前这位三朝元老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怎会轻易接这吃力不讨好的事?顺势而为,既解了皇上的疑心,又能......烫手的山芋,如果不烫手了,不就是最香甜的食物?
傅太傅压根没有因为桓璟的拆穿有任何尴尬,唯有允儿感叹自己的心力还是太浅了。耍嘴皮子,斗心眼,终究是对外人,自家徒弟还是要自家疼。
“你一小孩子家家的要那么多心眼子干啥?你家男人是瘫了还是傻了,要你疲于奔命?把自己养踏实了,过几年多生几个小娃娃不是没得狠?皇上身边的小内侍早些年得我求助,幸得一命,这些年我虽未求过他,他却时不时提点于我。我走之前会传信与他,护兰妃周全,你且安心吧!”原被师傅说桓璟的说辞给气的不行,后又被师傅感动到,一时间五味杂陈,允儿第一次对自己这个便宜师傅有了牵绊。
“至于你,我就没啥说的了,照顾好我家傻徒弟,自己叼回家的崽,跪着也要养大。皇上越发暴怒了,那小内侍不管得不得你用,看着也是个可怜见的,你就一并看护着吧。”傅太傅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笑眯眯的受了小徒弟送上的上好春茶,大大方方的走了。
允儿复杂的看着傅太傅的背影,因为前世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允儿也不知师傅此去是吉是凶。桓璟则是与有荣焉的看着允儿:“还是我家公主厉害,傅老这只老狐狸,可是比之那池塘的锦鲤还滑溜,现如今,为了公主也自愿上岸了。”
桓璟打趣的声音,让允儿面上一红,那些对未知的焦虑,反倒松减了不少。
孔家的人命官司,看似以六公主贬为庶人,监禁宗人府而告终。不成想,沉寂了半个月,又有了新花样。孔夫人的白丧孝期才刚开始呢,孔老爷的外室便大着肚子找上门了......好家伙,高门大院的,果然话本子就是多。无独有偶,孔驸马那位外室而被人翻了出来,令人惊奇的是,那容貌再次完美的呈现了孔家表妹的模样。
允儿一度曾怀疑,这表妹的脸是那市井中流行的花钿么?居然,总能被那人找到。不过,这些疑问都不妨碍允儿做那位告密之人。
因为六公主的暴行,孔家一度被人推到了受害人的位置,便是嘉信帝也不得不赐了几个营利小官给孔家作为补偿。若是其他时候,爆出这等风流韵事,谁不会话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可偏偏是在这未满百日的孝期里,之前的种种,总经不起人臆想,哪怕是官府早已结案,也抵不过百姓口口相传的段子,于是,孔家一夕之间,成了众矢之的。一度登上朝中文人榜首的孔家,成了沽名钓誉,衣冠禽兽的代名词。
允儿纯属是看不惯孔家得意而出的手,桓璟却为此笑出声,六公主的案子,看着是孔家的家事儿,实则是孔家给武王的投名状,不论皇上有没有看出来,总是棋差一招的让孔家占了便宜。如今,自家公主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折了武王的一个爪牙总是好的。
允儿本没想到,孔家与武王会有何牵连,直到有御史状告武王与私德有亏的孔家来往密切,这才让人有了新的臆想。至于这究竟是合理揣测,还是臆想,一朝堂的聪明人,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本就触怒圣颜的孔家,自然不可能因为这风流韵事,小事化无了,抄家灭族不至于,但贬为庶民,不得科举却是半盏茶的事儿。受牵连的武王,也被貌似迁怒的嘉信帝给圈禁起来。
允儿正为欢欣雀跃的为那不知名的告密者,衷心感谢呢,便接到了兰妃为皇上去太庙祈福的消息。祈福去相国寺即可,为何会去太庙?说是被贬更合适一些。
桓璟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果然,看见衣冠楚楚的允儿,正准备进宫去。
“公主莫慌!刚刚小内侍传消息过来,说是在兰鑫宫查到了巫蛊咒术,犯了皇上的疑心大忌,多少顾念十皇子的名声,对外只说太庙祈福,并无缘由。”在桓璟看来,有些疯魔的皇上,即便是当场持剑shā • rén也不是没有过的,此时已算是万幸。
但深知允儿脾性的桓璟,自是不敢把事情说的那般凶险:“以宫中如今形势,阿娘离远点也是好的。凤栖宫能如此成事,可见兰鑫宫并不安全,索性避出去也是好的。公主且放宽心,宫中咱们不好行事,太庙却是方便了。待大弟回来,阿娘自会风光回宫。”
被桓璟安慰到的允儿,不再急着入宫查探,细想下来,凤栖宫这怕用的是连环计呢!如若刚刚自己急冲冲的进了宫,已父皇现在多疑的性子,难保不会怀疑到公主府,甚至是大弟身上,这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父皇现在暴虐的脾气,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这计谋浅显的狠,偏偏却让允儿差点上了勾,现在想来说是脊梁发寒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