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里忙外,花了些许功夫,陈屿总算端着碗青黑参差的凉菜,到了桌前坐好。
说是白干,实际上却并不显白,反而晾晒后有些发黑,好在过水蒸煮,有了几分如墨似的纯粹。
此刻,眼前这碗小菜倒是符合碧空墨玉的说法。
不及多等,陈屿盛了米饭,又打了碗浓稠米汤放下边上,然后夹起一根递在嘴里,轻轻咀嚼,随后刨了口饭。
“还是生拌好吃些,晾干后总觉得缺了几分鲜味。”
不太满意,不过总比干腌菜好。
于是不再分心,他奋奋提筷,好生安抚起自己一直咕噜噜闹腾的肚皮来。
……
青台山位于大河以南,靠近以险滩溺泊闻名的澜沧江,滔滔千余里,整座山峦有三面都被环裹在内。唯一的缺口,却也是背抵莽莽丛林,蛇虫猛兽数不胜数,高林古木遍野,葱郁一片,哪怕站在山巅也难以一眼望尽。
江河虽险,山却只是座小山。
甚至有些玲珑袖珍,远比不上四面八方无数峰岭的巍峨高峻。
更谈不上奇美瑰丽。
便是山上建了座道观这点也远不能引人瞩目,因为这太常见了。
往东往北往南,各去个三五十里,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不少同样供奉着各路真君的观宇。
毫无独特感,自然也就吸引不到什么香客善士,至于那些到处卖弄诗词的文人骚客,更是鲜少有往来。
实际上在西州内,大部分的道观都如此,并无一二差别。
且云鹤观一没有煊赫故事,二没走出过如雷贯耳的道门名人,在周围十数家观宇中都只能排在中游,少有人称道记起。
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否则也不可能传承五代之久,尤其是在这个dòng • luàn离殇的年头。
四十多年,山下的天子都换了一茬又一茬,少说也得七八位,连同建业城里那尊紫金琉璃冕,更是不知多少人都戴过。
天下纷乱,生民寄希望于鬼神。于是每日里都有庙宇新建,却始终起起伏伏旋起旋灭,好似无根浮萍被风吹打,波澜不定地荡漾在乱糟糟的烽火狼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