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提里顿时哑口无言。当时他也在阿蒙神殿的角落里躲着,因此能够确定,除了他的族人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触碰过那座阿蒙神像。因此从圆盘中滚落的那三个球,必定是“神意”无疑。
这时,反倒是艾丽希的灵体起身,在萨提里面前来回踱了几步。
“你为什么不想想,那座阿蒙神像里,只能容纳你和你族人那样身材的人藏身——在你们与普拉图合作之前,先代第一神官没有像你们这样的帮手,他又是如何做到操控推选的?”
这么浅显的道理,却好像令萨提里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直接从地面上跳起,双眼直直地瞪着艾丽希,反问:“难道是,难道是……”
他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个答案,但又觉得太离奇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们原先一直在努比亚生活,为何在二十多年前突然来到了底比斯?”艾丽希继续问。
“那自然是因为得到了拜斯神的神启……”
萨提里喃喃地开口,既像是回答艾丽希的问题,又像是在回应自己内心无法解答的疑问。
“我听说,乌陶人是拜斯神的直系后裔。”
艾丽希上下打量着萨提里的身材与外貌,但她的眼光里并不含半点歧视或者鄙夷,而纯粹是一中探究。
“你们……真的是曾经背叛神见弃于神,因而被千万人唾骂且背负着诅咒的部族吗?”
“不——”
萨提里一声大喊否定了艾丽希的话,至此已经完全陷入他自己的思绪中。
“我们从未背弃神,正相反,我们全都是神的孩子,拥有和祂一样的形态,我们中很多人都能像祂一样,快速穿行于家宅厅堂之间,赶跑蛇虫耗子,保护粮食与财物……”
“拜斯神……是祂自己选择来到埃及的……”
至此,艾丽希已经完全逼出了萨提里的话,逼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在她看来,在努比亚人完全无法与埃及人对抗的情况下,拜斯神主动放弃在努比亚主神的地位,来到埃及成为一名照顾家庭的从神,是一中顺应时代的选择。
但是作为一名神明,竟然将努比亚的权柄全部主动放弃,自然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被欺骗与背叛自然是最动听的由头。
这个罪名也找不到其他人来背,最终就全部由祂的直系后裔全部承担了。
当然,艾丽希也觉得这未必就是全部真相。既然拜斯神是努比亚的神祇,在那片土地上应当还保留有不小的势力,只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埃及人和埃及神,祂会有所保留而已。
至于乌陶人为什么会来底比斯,按照艾丽希的猜测,大概是神预见到了什么,因此提前派自己的后裔前来布置——用大白话说,就是正在下一盘大棋。
“好了,我认为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
艾丽希望着眼神哀戚,心中想必正波澜起伏的萨提里。
“合作?”
萨提里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在问:而您,您难道又是一个普拉图吗?
“我所说的谈‘合作’,其实就是直接提要求,毕竟你也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利。”艾丽希的声音平平的,不带半点感情。
然而事实上,她刚刚从萨提里的声音里听出了很多。一个受尽歧视与羞辱,背负着千古骂名的部族,他们在忍受了多年之后,难道真的没有半点想要为己正名,一雪前耻的想法吗?
萨提里听见她的话,已知普拉图必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失势顿时完全泄了气,缓慢地摇着头:“您……您说吧……”
“首先,你的部族要对先代第一神官的死亡负责。这个责任你无法推卸,明天你随我去菲林府上,听他如何处置。”
“这件事我会出面调解,但是并不保证你们最终能达成和解。在这件事上,菲林是苦主,你们只能听他的。他要什么你们就要赔什么,他要你们一命偿一命,你们也没道理不答应。”
萨提里迟疑了片刻,但只要一想起艾丽希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他在底比斯的全部族人,就只能无奈地应了。
“其次,停止在底比斯作恶,停止对任何人的刺杀,从今以后,你们在底比斯的行动受我节制。”
矮小的努比亚人听见之后立即涨红了脸,但是因为他肤色比较黑沉,脸就是再红,别人在对面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