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眉头一蹙,立马从桌子后方站起伸手拦住了后门:
“让你在这里等,不过是李/大/师仁慈没有强硬赶客的规矩。但你要硬闯就不要怪我了!”
她言辞极为冷硬。
面容背光,像是一尊黑色的恶佛。
可是李年必定在这后院的,苏芷约不上他,只能来这里硬等。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李年!”
苏芷说着想绕过前台的手往后门去。
谁知道她手指尚未碰到敞开的那扇门,却忽然看见两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从后门大步走进。
身型壮硕,一言不发。
步履极快地上来就一边一个钳住了苏芷的胳膊。
毫无保留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手臂折断、绞烂。
苏芷一声尖叫。
随后像被人轻而易举提起的货物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前厅冷硬的地面上。
刹那,头脑空白——
恍惚中,只听见一个粗砺的男声从上方响起:“我警告你,守点规矩!”
那人满脸横肉耸起,凶意肆溢。抬眼的一瞬,看了看仍然矗立在门口像是“看热闹”的那位客人。
最后几分忌惮模样地,只用手狠狠地又推了一把苏芷。
随后,“哐当”一声巨响。
前厅被彻底切断了光源。
痛感后知后觉地袭上全身。
刚刚听到的一切更像是某种噩梦里的呓语。
苏芷忍着浑身的战栗重新抬头望去,昏暗的前厅里,只剩下了她和前台。
从上而下的目光几分直白地染上了阴冷的笑意。
前台声音仍然柔和,却也像是冬日里扑面而来的一阵风。
无形而又锋利:
“我劝你现在快点滚,下次可没这种好运气。”
-
北川大学32号楼旁的停车场,苏芷一个人无声地在低矮的安全桩上坐了许久。
她右手掌用力地抵在腿面上,像是要抵消那种剧烈的疼痛感。
大腿根部也在发痛,仿若无时无刻的提醒。
羞耻与恨意交相攀缠。
苏芷用手掩住脸庞,身子急剧地几下抖动,而后又被她强制地压下。
她恨自己要去求李年。
从前最是憎恶厌恨的,如今要这样被人羞辱地上门求见。
她也恨自己连李年都见不了。
和苏昌铭大吵了这么多天,她别无办法了。
她连最后一根稻草都抓不住了。
从前便是因为听信李年的愚昧风水,说她苏芷是苏家的霉运。
顺利时要她滚的远远的,遇到霉运时又要把她招回来挡灾。
于是,三番两次地将她丢弃在乡下的表姑妈家。如今那家人的小孩快要高考,不肯再让苏芷来住,说是怕她影响考运。
苏昌铭如今又急着把生意转到美国定不可能再带上她,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个程叔叔,竟就这样要把她胡乱塞过去。
苏芷当真不明白,为何他们可以这样的狠心,仿佛自己真是个可以随意抛弃的垃圾。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阴冷的车库里,有四下游走的风在她的腿间穿梭。
苏芷重重地按了下眼眶,伸手拿出了手机。
上面有言希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言希:今天的大学宣传讲座你不来吗?
言希:吴树山说请那个大学老师点名了,不去的话他就当作高三开学下马威要给人好看。
言希:已经开始了,你真不来吗?
苏芷目光快速地扫过这些消息,心里涩得发痛。
只快速地回复了她:我在旁边停车场等你下课。
她随后就将手机丢进了书包里。
清脆的一声碰击,苏芷低头看去。
是一只黑色的打火机。
片刻,有莫名的火在她的心里烧起。
她目光长久地看着那只黑色的打火机,像是某种逐渐织连坚固的密网,指引她缓慢伸手探进了书包的最里层。
一个软质的香烟盒。
薄荷蓝盒身,上面有两道银白的花纹。
苏芷手指并不熟练地将外侧透明塑料纸拆下,细长的一根烟体被她捻在手里,她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发白的指尖。
摔伤的手腕疼痛得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