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晨锐捏着装肉饼的油纸袋,脚步轻快的下了楼。路过楼梯口的大窗,他望向外头,窗外平地里冒白烟,雪积在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齐卷下来。
这景象让人看了胸闷,他轻吹两声口哨,忽听楼下有人走上来,口哨声蓦然停下。是两名女同学,他侧身让开,沉默不语的下楼了。
身后传来促狭的笑声,柳晨锐也不由笑了。直到走下两层,他才重新吹起口哨,这次是练习式的吹,但总也吹不好,他便咳嗽一声,闭上嘴加快脚步,心想手里的肉饼可要凉了。
柳晨锐绕了战术训练馆半圈,路过冻结的水管,没找着人,又跑进了宿舍楼,才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霍亮。”
那人穿的不多,一件黑棉袍,闻声抬起头来,吸了吸冻出的鼻涕,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问:“你干嘛?”
“我猜你没时间吃晚饭了,凑合凑合吧。”柳晨锐把肉饼递过去,那人登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露出当地人雪亮结实的大白牙。霍亮快速摘下手套接过了肉饼,“谢谢哦!”他直言直语,笑呵呵的。
霍亮是本地人,就是费舍部落的村民,不久前刚应聘过来,成了基地的日常维修人员。
他年龄虽然不大,刚二十出头,但十几岁就辍学在外闯荡,给一名老维修工打下手,学了不少水管工的技术。
基地里和霍亮一样的维修技师还有两名,只是目前一个人生病了进城去大医院看病,另一人前天说家里出了点急事,就请假回去了。不想后来刮风下大雪,估计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现在基地里有什么问题,都得靠霍亮一个人处理了。
“又怎么了?”柳晨锐看霍亮面前拆开的龙头水管和手动试压泵,都替他觉得祸不单行。
“水管又破了么!”霍亮含糊不清的说,他从沉重的工具包里掏出一个磕的满是凹陷的旧保温杯,老神在在的喝了口热腾腾的白开水,咽下了嘴里的肉饼,不满的说:“弄不了就不管了嘛,这边阀门先全部关掉。现在下雪了,什么都不要干了,锅炉房那边要人看好,不然么,你们大学生全都要冻死了!”
柳晨锐就觉得他说话很好笑。他和霍亮认识,是有一天他们宿舍的灯坏了,来修的恰好是霍亮,柳晨锐当时给他扶梯子,两人闲聊几句,柳晨锐就发现,霍亮的普通话说的很溜,灯修好了,他给霍亮倒了杯水,后来偶尔碰上,也会停下聊几句。
刚才去食堂之前,柳晨锐就看到霍亮提着工具包大刀阔斧的走过去,年轻的脸上明白的写着“烦躁”,这才决定给他带点吃的下来。
两人正说话,场馆的玻璃窗忽然一齐发出哐哐响声,是外头狂风大作,没等走到窗边,暴风雪的影子再次占据了全部视野。
和霍亮一起走出场馆的时候,外头昏天黑地,雪大的夸张,直往人脸上拍,叫人眼睛都睁不开。
偏偏这时,柳晨锐身边大步趟过去几个人,他就隐隐觉得周围好像闹哄哄的。再一抬头细看,为数不多的同学还围在楼上,隔着窗户往远处看。
“喂,小心纠察来了!”霍亮大喊,跟着起哄。
“柳晨锐!”
柳晨锐回头一看,顶着狂风跑来的是赵凯。柳晨锐跟赵凯当然是更好的兄弟,神情不由透出几分好奇:“怎么了?”
“基地外头来了一群自驾游的游客,说他们的车坏在半道上了,现在雪越下越大,他们跑过来求救了,要进基地躲雪!”
高原暴雪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雪,任何人在这样的天气,都应该尽快躲进室内,当下柳晨锐也说:“那他们怎么还不进来?”
“赵老师说让人进来了,现在想趁雪还不厚,把他们的车从路上拖走!赵老师说雪停了,铲雪车还要开过来,到时候更麻烦了。”
“那我去帮忙?”
“哎就找你呢!赵老师专门叫你去车库开车,还要搬点行李,快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