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萧萧江面凝成了一抹血红,游离在粼粼的水光中,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拴住树的叶稍,在一阵又一阵的晚风摇曳中,余晖正在隐退的白昼下,迷人而优愁的泛着红光,正如疾病缠绵的美女临终前颊上的红晕一样,凄美又伤感。
院落黄昏,花草酣迷,异彩纷呈。
红彤彤的晚霞从窗户透入,投在李忘尘清澈的眼里,闪着万点金光。
暮色竭力的吞噬下太阳的最后一片霞光,转眼化作一片空明似的灰,渐渐压下天空。
起身,轻声闭上柴扉,李忘尘背上包袱,提上一柄青锋剑走出茅屋,沿蜿蜒羊肠小道,曲折而下,化作一个蚕豆影子,直奔桃杳镇的方向。
李忘尘刚动身不久,一行潜伏在林间的黑衣人,随着一群飞鸟惊慌失措飞向半空,悄悄地往山下赶去。
天已微黛,熏云千里。
一轮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有风拂过脸颊,掠起长发,月光如水平静柔和。
桃杳镇适逢花灯节,虽过晚七时,万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李忘尘借了一家酒馆,打满水囊,又从码头聘了一乌蓬船,解开系在柳树上的绳索,伴着四周老翁的打渔歌,撑开水面的波纹,向朦胧的夜色中前进。
乌篷船行驶在在清冷的夜里,荡开水面一圈圈涟漪,长衣在冷风的吹拂下襟袂飞扬,李忘尘单手在额头上摸了摸,换回一手油腻的汗水。
兴是划得累了,李忘尘放下竹竿,闲躺于船甲,摸出干粮,和着酒一口口的嚼着。吃饱喝醉,便席地而睡。
乌蓬船慢慢的离开了桃杳镇,驶向远方。
不知何时,李忘尘微觉身子发凉,他缓缓睁开了双目,原是曈朦已至,日出东方,紫雾弥漫,笼罩在河流两岸,只看得十几米远的地方。
倏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划桨声,李忘尘递目而寻,隐约看到一艘稍大的乌篷船,船上站着一群模糊的人影,皆着黑衣,正容亢色,透着冰冷的杀气,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不多时,两船的距离拉近,相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李忘尘也看清了船上人的妆容。无一例外,都是一群蒙面的黑衣杀手,目露凶光,手中长剑出鞘,剑身寒光凌厉,执在身前,随时准备出手。
来者不善!
心道不好。李忘尘急忙划动木桨,加速行驶。两船一前一后,飞快的往两川夹水荡去。林木葱茏,夹岸桃花正值盛开的时季,片片飞舞,坠入水中,宛如天空下了一场粉色春雨。
惠风和畅,浓雾散去,露出了远山层层重叠的页岩,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松柏从崖隙中长出,开枝散叶,迎接东方紫气。
“李忘尘,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今日你也插翅难飞!”
一声似暴雷的恐吓声从后船传来,说话之人,窝火憋气。凭他数人之力,竟没能拉近与李忘尘的距离。
拔出宝剑,脚踏船板,他飞身而起,只一瞬间便落在李忘尘的船篷之上,那船蓬在他力量施与下顿时裂开,茅草如同令箭,垂落在河面,卷起层层漩涡。
“大师兄,我与你平日素无瓜葛,为何这般大动肝火?”
李忘尘放下手中的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丝毫不见紧张之色,双眼却有意无意的扫视着两岸可藏匿的地方。
“李忘尘,你果然很聪明。只是太过聪明的人,都不会活得太久!”
蒙面人显得有些意外,揭开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高大英俊的面庞。李忘尘心里却是不由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乍一试探,来人还真是自己的大师兄童遥子。
略有思索,他只声道:“大师兄行事光明磊落,肯定是受他人蛊惑。师兄不妨将此人供出来,就此罢手,此事便了了!”
“哈哈……”
童遥子一阵朗声大笑,看着三米外的李忘尘,忽然脸色一阵发寒,嘴里挤出一句愤懑的话语:“李忘尘,你肯了,我不能了。杀你非我意,但你必须死,你死了,我才能明媒正娶师妹,才能光明正大的坐上下一代掌门人之位。”
童遥子脸上阴云密布,手中宝剑往上一提,直指李忘尘的眉心。
“既然如此,那只好兵戎相见了!”
左手拔出背负的青锋剑,李忘尘站在船头,身如渊渟岳峙,肃目沉凝。
一时间,二人剑拔弩张,童遥子率先发动了攻势。
李忘尘双手提剑抵在身前,挡住童遥子刺过一剑,而后借势抽身跳起,连踢几脚,却都被童遥子抬手轻松化解。
后船之上,十几个人飞身而来,于半空剑结真气击了过来。李忘尘只得暂避锋芒,脚踏船头,一跃而起。只见他刚避开,那数道剑气倾袭而来,击在船头,乌篷船不堪重负的发出一声巨响,顿时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