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笑吟吟睨了他一眼:“我瞎吗?”说着话转向那年轻的男秘书。
市领导一群人顿时尴尬的不行。
现如今的市一把手是前任提上来的。在他上来之前问过他,富贵险中求。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接替他的职位,那就让给别人。
这位市一把手今年才四十九岁,大有可为。自然想拼一拼。
市一把手知道杜春分跟西城区的矛盾,自打饭店一别,前市一把手对西城区的态度就淡了。他手下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格外不喜西城区,但平时也都远着西城区。
市主任跟林伟杰没什么交情,刚刚那么说只是怕西城区这些人连累他。既然被看出来,他也不再遮掩,询问秘书:“你们主任呢?”
秘书赶紧说:“病了。”
市领到想想他的年龄,跟杜厅长差不多。人道七十古来稀。常人这个年龄身体不好很正常。像杜厅这种六十六岁还能下来调研的人,不说才能,只是这精力就非同常人。
不能拿他跟杜厅长比。
主任表示理解:“林伟杰总在吧?”
秘书面露难色。
主任不由得皱眉:“也病了?”
秘书期期艾艾,小心翼翼地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没别人,主任也生气了,“什么叫不知道?今天是周三,主任副主任都不在,也不请个假,他当这革命委员会是他家开的?”
秘书心底腹诽,一把手和二把手是翁婿,不是自己家也跟自己家差不多。
“可能有什么事吧。”秘书弱弱地说。
老杜轻笑一声。
主任脸上挂不住,怒道:“打电话,现在就打,让他立即滚过来!成何体统!”
秘书麻溜去打电话。
主任尴尬地认错:“是我治下不严。”
“不怪你。他们的秉性我多多少少知道些。”老杜道。
主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试探着问:“您认识?”
老杜:“没见过,听说过。不知这个林伟杰你了解多少?”
即便好的穿一条裤子,这时候也不能承认我们是把兄弟啊。
主任道:“知道的不多,就是简历上那些。”
老杜看着男秘书把电话挂上才说:“那你不知道这个区主任是他岳父?”
“这个我知道。他的资料上有。”主任很想撇的干干净净,可连这点都不知道就过分了,跟哄傻子没两样。
老杜笑看着他:“那你知道他是二婚吗?”
主任佯装回想,其实在犹豫说知道呢,还是说不知道呢。
林伟杰的资料上只有一段婚姻,他说不知道也能糊弄过去。可他这样问就说明知道。知道?市主任不禁看他,城西说大很大,说小走来街上都能碰到同乡。
林伟杰的前妻不会是他什么亲戚吧?
滨海市革委会其他陪同人员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市主任眼角余光注意到这点,转向最不可思议的那位。
那位欲言又止。
老杜故意问:“都不知道?”
那位连忙点头说:“知道是知道,不过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前妻姓,巧了,跟杜老您一样姓杜。也是小河村人?”
老杜不答反问:“你说呢?”
“好像叫杜春分?”那人硬着头皮回答。
市主任倒抽一口气——天要亡我!
老杜不依不饶:“好像?”
那人立即说:“不是好像。我想起来了,有人调侃说,说她名字随意,二十四节气之一。”
老杜道:“原话是不是这父母给孩子起名忒不走心?”
“不不,因为说那话的人知道她无父无母。”
老杜:“不会是你吧?”
“不是!”是也不能承认,“我一直在市里工作,甚少往这边来。”
市主任连忙说:“是的,我们很少往这边来。涉及到工作上的事,都是林伟杰过去汇报。我们真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前妻就是令爱。”
老杜轻微颔首:“你刚刚的表情告诉我,你确实不知道。”
市领导松了口气。
老杜:“这事也不怪你们。根在我弟媳妇那儿。”
市主任不想好奇,可不弄清楚,万一他真去小河村,出点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话怎么说?不是林伟杰,林伟杰薄情负义?”
老杜道:“林伟杰是我弟媳娘家亲外甥。她娘家极穷。林伟杰能考上中专,估计我弟媳也没少出钱出粮。可他一人哪能拉扯一家子。春分工作好福利好,就把她介绍给林伟杰。
“林家日子过红火了,林伟杰没有后顾之忧,反倒嫌弃春分不能帮衬他。恰好他现在这位贤伉俪看上他,他有了下家,便向春分提出离婚。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
主任觉得他气糊涂了,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谢”字,“这些事我还是,还是头一次听说。”
老杜:“即便不是头一次,也不可能是这个版本。多半是春分不贤惠,生不出儿子。”
此言一出,先前说话的那位惊得张口。
市主任不禁问他那个下属:“真是这样?”
那位很是不敢点头,“林伟杰这几年先后得了两个儿子,杜春分杜大厨又没了踪迹,我们都以为是真的。”
市主任心说,人家找到亲爹,亲爹这么厉害,谁还当厨师伺候人。
话又说回来,不管他,可能林伟杰本人做梦也没想到,他前岳父来头这么大,一句话就能让他现岳父收拾铺盖滚蛋。
那位打电话的秘书原本寻思着等他领导过来,是不是给他使个眼色。
听完这些,秘书坚定不移地站杜老:“首长,林副主任——林伟杰来了。”
老杜下意识朝外看去——只看到树木吐新芽。
秘书指着窗外,“楼下院里那个正在支车子的就是林伟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