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不敢信,这孩子才多大?小学还没毕业。
“全是你做的?”
唐颂想想,“外盒和底下这个白色的托盘不是啦。”
“我知道。”
少年点一下头:“那就是。”
杜春分忍不住说:“你太厉害了。”
少年得意的抬起下巴:“当然啦。我是春分的好朋友嘛。”
老杜看到小孩这副样子就忍不住走过来,“说什么呢?”
“老杜爷爷,看我做的。漂亮吧?”
老杜早就看到了,不禁问:“不是买的?”
“当然不是。买的多没创意。”
老杜一时没懂:“创意?”
唐颂点一下脑袋:“对啊。我送给安安的礼物。还有呢,还有呢。”往地上一跪。
他妈顿时忍不住皱眉:“又干嘛?起来!”
少年扒拉开那浅白色的门。
杜春分吃惊,不禁蹲下去:“这门是活的?”
“当然啦。”
小手伸到里面拽出两个纸片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婚纱。不过头像不是安安和陈鑫,而是神似他俩的卡通人。
杜春分仔细看看,手跟纸片人是个整体,但脚不是,“这脚怎么粘上去的?”
“不是粘的。”唐颂把俩纸片人翻过来,腿的后面分别粘了一个细细的塑料棍。
杜春分懂了,先用橡皮泥捏四只脚,然后把绑着纸片人的塑料棍插/上去,“真聪明。这纸片人又是怎么做的?”
“在纸板上画好涂好颜色剪掉就行了啊。不过是同学帮我画的。”
杜春分不吝夸赞,“那你也很厉害。”
少年反而害羞起来:“其实也不是很好啦。我本来想用木板,可我不会木匠活。只能用纸片代替。”
“你才多大?拿得动锯吗?”杜春分忍不住说。
拿是拿得动。唐颂想瞒着父母准备,只是人家见他一个小孩不卖给他木片和锯。
这么丢脸的事可不能让春分知道。
“安安会喜欢吗?”
杜春分不禁说:“这还用问啊。”
“那就好。”少年松了口气,“对了,小美什么时候结婚啊?我送她一木城堡。”
毛蛋顿时忍不住问:“木城堡是不是很麻烦?”
唐颂想点头,又怕杜春分不许他再做:“还好啦。每天做一点点,几个星期就成了。”
“小美早呢。甜儿快了,你给她做个吧。”
唐颂不禁看向杜春分:“甜儿不是没对象吗?”
毛蛋的脸绿了。
老杜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杜春分点头:“甜儿没对象。”转向毛蛋,“听谁说的甜儿快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唐颂忍不住说:“我也不知道。我就说甜儿要是订婚了,春分不可能不告诉我嘛。春分啊,小美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把小美叫来问问?”杜春分问。
唐颂想一下:“你不是要在这儿迎接客人吗?小美在哪儿,我去吧。”
老杜:“小美在安安房里。”
唐颂不禁看看他的礼物。
杜春分看向毛蛋,毛蛋立马说:“我帮你拿过去。”
唐颂立马摇头:“不要。刚刚差点给我弄坏了,还骗我说甜儿快结婚了。”
毛蛋的双手僵住。
杜春分乐了,“给我吧。”
“你不用在这儿吗?”
杜春分:“有他呢。”
唐颂不禁看向毛蛋:“甜儿不要跟你结婚,是不是因为你爱说谎?”
毛蛋惊得结巴:“你你——你知道?”
“我又不傻。”唐颂轻轻盖上盒子,瞥了他一眼。
毛蛋张了张口,真想给他一巴掌。可是当着杜春分的面他不敢,“你这么聪明那你说小美什么时候结婚?”
“我又不是小美。”唐颂白了她一眼,“春分都管不住她。你问我?”
毛蛋噎住,顿时想揍这个小屁孩。
今天是安安大喜的日子,杜春分可不想出人命,拿起盒子就催唐颂:“走吧。”
少年回看一眼毛蛋:“春分啊,我觉得你那几个女婿就这个心眼最多。他干什么的啊?”
唐颂他爸连忙干咳一声。
少年瞬间知道爸爸提醒他,不许瞎问。可是这个问题很严重啊。他妈妈说过,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甜儿那么厉害,刚上大学就被送出国。可不能胡乱找个人嫁了。
唐颂扯一下杜春分的衣服。
杜春分:“检察官。”
“很厉害吗?”
杜春分:“算吧。”
“那还行吧。”
毛蛋悬着的心瞬间落到实处,紧接着又提起来,因为他听小孩问:“他跟甜儿一个学校吗?”
杜春分:“平平的师弟。”
“怪不得心眼那么多。”唐颂忍不住回头看一下,对上爸爸的怒视,哼一声转过去,“你回头可得跟甜儿说长点心眼。这么多心眼的人,可不能那么早结婚。最少,最少也得看两年。我妈妈说的。”
毛蛋不由得看唐母。
唐颂他妈想过去把儿子的嘴缝上。
杜春分乐了:“好。甜儿应该也在,你自己跟她说吧。”
“好的。”有杜春分在少年谁也不怕。到新娘房中看到甜儿就提醒,她对象心眼贼多。
甜儿下意识看她娘,见她娘只顾跟安安说,礼物是唐颂亲手做的。像是没听见唐颂的话一样。不禁暗舒一口气,赶紧回道:“我知道了。咱们去看看你的礼物。”
唐颂点头:“等你结婚我也送你一个。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啊?告诉我。”
小美道:“我喜欢粉色的。”
唐颂想想,“那是喜欢贴纸的还是喜欢油漆的?”
“这么多讲究?安安这个呢?”
唐颂:“不一样。这个是纸片我用画笔画的。你的是木头得刷油漆。”
小美想一下:“我的也用纸片吧。”
纸片省事,唐颂有点心动,“你先说你什么时候结婚吧。要是年后我就用纸片。要是过两年我就用木头。过两年我长大了,就可以用木头做了。”
小美不由地看她娘,这让她怎么回答啊。
杜春分:“实话实说。”
小美:“九二年年底吧。我怕程时序对我的好都是装的。”
唐颂对这个回答格外满意:“应该的。那我用木头给你做。给你做个跟安安的这个一样漂亮的。”
小美看到他老气横秋模样莫名想笑,“我先谢谢你?”
“不客气啦。”唐颂瞧见平平,“你呢?”
平平道:“我没想过结婚。”
唐颂点头:“不结婚好啊。我就不想结婚。不过不可以告诉我爸爸妈妈。否则又得念叨我。跟唐僧一样。平平,我怀疑唐僧就是我们老唐家人。”
平平顿时想笑:“唐僧不姓唐。唐僧是指唐朝的僧人。”
唐颂头一次听说,不禁问:“不姓唐?”
平平:“不知道?”
唐颂不禁说:“电视里没讲啊。”
杜春分:“你没认真看,只顾看猴子了。走了,我们出去。”
唐颂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欸。
“安安,你要好好的啊。”唐颂拍拍她的肩膀,“对了,你对象呢?我得看看,别像甜儿——”
甜儿忙打断他的话:“在隔壁,快去吧。他挺忙的,一会儿又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唐颂拉着杜春分让她赶紧带他去。
杜春分把门关上。小美就忍不住说:“真以为娘和爹不知道?”
甜儿道:“我知道他们知道。可是他比我小三岁啊。”
平平忍不住说:“还有你邵甜儿不自信的时候?”
甜儿摇头:“不是不自信。我怕他没考虑清楚。现在爹娘装不知道,往后我们分开了两家也能正常来往。要是结婚再离婚就麻烦了。再说了,爹娘在这儿,他父母在首都,肯定也得跟安安和陈鑫一样办两次。兴师动众过两年再分开,不够折腾的。”
安安不禁说:“我们也不能保证一直好好的。”
甜儿:“你们要是分开也是因为你。陈鑫没那个胆子。”
安安张了张口,指着甜儿:“小美,我不想看到她,让她出去。”
小美笑着推一下甜儿:“少说两句吧。”
甜儿:“那说你。我看程时序的意思恨不得现在领证,然后凑着安安和陈鑫的场地把婚事办了。”
小美嗤笑:“何止现在。他之前就想骗我把证领了。还说不办婚礼不告诉别人没人知道。他当我傻啊。他是党员还是市长秘书,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组织和领导。”
“那也没必要九二年年底吧?”安安问。
小美看向平平。
平平道:“九二年年底大选。不出意外春节前程时序的工作能定下来。他调到滨海再结婚,旁人也不会说,老丈人把他安排到自己老家,还不是因为他娶了人家闺女。”
小美点头:“这是其一。”
平平:“其二是你心里有疙瘩想通过时间抚平。也担心过个一年半载,程时序觉得娶了你跟家人决裂不值得。”
小美点头。
甜儿想想陆家弄得那些事:“是得慎重。只怕他父母看到程时序调去滨海又觉得跟咱爹这个亲家闹僵不值得,再觍着脸上门。”
平平皱眉:“不是没有可能。他父母那个脑袋,说实话还不如二姥姥和二姥爷。他俩再折腾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父母小打小闹也能把程时序送进去。”
小美:“我回头跟爹说说。”
平平道:“说的时候叫上程时序。他的父母他做主。”
小美点点头记下,不过也没着急,因为快过年了,她不想把大家搅的没心思过年。
春节过后,安安、陈鑫和甜儿、毛蛋回首都,平平回她的小县城,二壮一家也走了,小美才把程时序叫家去。
王市长给程时序的规划是去小县城担任二把手。
老杜出马直接把他送去市里,还是个很有前途的海港城市,也把程时序的计划打乱了。
程时序去小县城,他父母看不上。到了滨海就不一样了。在滨海待几年干出点政绩,他就有可能去宁阳。宁阳没他的空缺,他也能调去别的省会城市。
到了省会城市一切就简单多了。
即便他父母看不到这一点,他爷爷也能看到。
陆家培养他这么多年,他爷爷不可能轻易放弃。
程时序一个小秘书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那毕竟是他父母,他不可能查他们的工作,然后把人送监狱。可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
程时序就把目光投向他未来岳父。
邵耀宗赚钱可以,玩政治不行。
老杜笑道:“瞧你们一个个愁的。小程,滨海是我老家。我老家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回头你父母真去找你,你就给二壮打电话。”
杜春分眼中一亮,“对!”
小美没懂:“让二壮叔把他们剁吧剁吧了包饺子?”
杜春分:“你爷爷的意思对付无赖只能比他们更无赖。”
小美恍然大悟:“小河村那些人?”
杜春分转向程时序:“你和小美到了滨海,他们肯定会去看你们。村里人守旧,你要说将来有了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姓杜,那你就是小河村的人。小河村离市政府也就六七里路。他们要是知道你父母三天两头去找你和小美,能把他们闹得从此以后不敢踏进滨海一步。”
程时序不禁说:“这么厉害?会不会耽误他们干活?”
老杜道:“不会!平时地里没多少活儿。”
程时序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愿他父母不要找去滨海,“我和小美结婚那天……?”
老杜笑道:“邵司令有钱,让他把整个酒店包下来。”
邵耀宗忍不住问:“日子还过不过?”
杜春分:“那就找个小酒店。到时候我把店里的厨师都调过去。”
小美不禁说:“娘,还早呢。”
杜春分:“两年快得很。”
两年时间很漫长是对那些整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人而言。
对于忙碌的人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虽然全国代表大会被推到年后,但邵耀宗的工作定了。
他在羊城这边搞得太好,不光许多武器换新,还建了两栋商品房当部队的安置房。
结果当年招兵的时候负责招兵的那些人的电话被打爆了。
邵耀宗的电话没爆可也不少。
九二年年底换届势必会有一些年龄到的人退休。
军中不缺人才,想上去太难。有些人就希望来羊城,能上去最好,上不去退伍后也能弄个公司。
有门路的一些人就把电话打到邵耀宗这里,请他行个方便。
邵耀宗不想管,但能弄到他办公室电话的人都不简单也不好拒接。索性直言道,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动,怕有心人捅上去,然后让他转业。
这话让那些人意识到邵耀宗在羊城好些年了。
万一接替他的人跟他们不对付,就算邵耀宗主动提出帮他们安排,他们也不敢把人送过去。
这些人放过邵耀宗,改打听上面对邵耀宗的态度。
没过多久邵耀宗就接到上面的暗示,全国代表大会一结束,他们便会派人接替他。至于邵耀宗,来京开会就别回去了。
这事定下来,邵耀宗反而越发谨慎。
给小美筹备婚礼的时候就对外放话,不收礼物也不收礼金。
唐颂从他爸妈口中听到这事立马给杜春分打电话,不待他开口就嗷嗷:“我的礼物也不收啊?我都做好了。”
杜春分笑了:“你可以提前送过来啊。”
唐颂大呼:“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现在就去。”
杜春分:“我让司机去接你。”
唐颂想说他爸爸在家。不过他爸爸跟他一块去,肯定念叨个没完,不许这不许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