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五人困住后,斩铁徐徐往下压去,似乎要将他们都挤入地底。
不多时,那斩铁就带着那些人深深陷入地下,若耶又在上面加了几道禁锢,心想这些人一时半会决计无法冲出,念及钟明烛叫她事成后不可久留的嘱咐,便匆匆离开了,走之前没忘记收走跌落在一旁的八荒镜。
这毕竟是我族神器,看来找到阿云后必须要回去一趟了,她如此想。
姜昭津津有味打量着这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宏大场面,忽然觉得出来一趟也不那么亏了。
她从头看到了尾,终是摸清了这局的用意。
布灵阵,引劫火,看似冒险,但辛苦的其实是千里迢迢赶来的七海樾等人。
所谓破坏容易修复难,那绿衣女子将劫火引出后就逃走了,留火势肆虐,地缝大开。但七海樾他们却不能撤走,因为他们须得护住liù • hé塔,是以必须留下处理地上的火海。又因为忌惮不远处的镇子,他们做什么都要受几分力。待他们耗费大量功夫将劫火引回地下,那绿衣女子和那妖修便坐收渔翁之利。
开头一次突袭,收尾再一次突袭,而中间的烂摊子全丢给了七海樾他们。
“倒是很省事……”
话虽如此,但其中布局环环相扣,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
用和liù • hé塔材质相同的铁块掩饰灵阵的气息,但是却不隐藏地上的灵纹,引诱那些人去破坏镇住灵力的铁块,而铁块被破坏后,灵阵中爆发出的灵力又恰到好处掩盖住塔中的变化,使得那些人无法察觉liù • hé塔正在从内部一点点被瓦解。最后,在火势失去威胁,众人松懈时,一举将他们困入阵中。
那大妖掳走长离的时机说不定也是算好的,那些人急着要拿住长离,不料主动踏进了最容易被困住的方位。
还好这不是我的敌人,姜昭感慨道。
就在这时,一只青鸾飞了过来,她眼疾手快一把捏住,碰触瞬间,那青鸾就化作了粉尘,随后,一张灵符落入她手中,散发着不可逼视的威慑力。
“这是!”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这时,耳畔传来含笑的嗓音,她仔细听着,末了忍不住捂住脸,垂头丧气道,“我可不可以不答应。”
“你应该知道,那几个人,一个都不能走。”那声音慢条斯理道,“否则,你一天都休想安宁,无论是羽渊仙子还是我都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是我,明明不止有我在。”姜昭还在挣扎。
“什么人做什么事,我不想浪费时间。”那声音顿了顿,又道,“这事结束后,我可以帮你一个忙,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姜昭忖了片刻,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心里则道:看我不想出个难死你的苦差事。
“一言为定。”
之后,那声音就消失了,姜昭重重叹了一口气,举起那枚灵符看了看,嘟囔道:“就知道碰上这些家伙就没什么好事……”
那灵符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一枚洞虚灵符,青色的符文刻在薄薄的竹片上,出自谁之手一目了然。
她身形一晃,就到了若耶困住那几人的地方,即使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阵中翻涌的灵气,想来是那些人正在尝试从内部冲破此阵。
若耶留下的禁锢已出现几道裂纹,看起来过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能如愿脱出。
“也只能说你们运气不好呐。”她笑了笑,手刀一挥,将那些禁锢悉数破除。
察觉禁锢无端消失,阵中顿时一阵安静,可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到一张灵符轻轻飘了过来。
一时间,地动天摇,山脉整片崩塌,尘埃蔽日,待一切恢复宁静后,天际渐渐露出了曙光。
镇中居民从沉睡中醒来,他们又做了一个梦,不过这确实个吉兆。
梦中,那只朱鸟再度出现,告诉他们,这座镇子本难逃浩劫,但liù • hé塔得数百年供奉,积累福泽无数,足以抵消此天降之灾。虽塔身难保,可根基犹在,待祸事过后,于原址另筑新塔,可福延千年。
他们将信将疑地前往liù • hé塔,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座山好似被掀起又摁倒似的,无论是修葺的石阶还是自然生成的树林,皆被毁得一干二净,原本屹立在山头的liù • hé塔不见了踪影,只剩塔顶孤零零倒在碎石中,剑一样的塔尖也断了一半。
就像经历了传说中的灭世浩劫。
人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光景,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真的是liù • hé塔守住了镇子!”
有人紧随其后道:“是啊,你们看,整座山都被毁了,镇子一点损失都没有。”
“岂不是逢凶化吉了。”没多久,又有人附和道。
随着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茫然失措的人群振奋起来,欣喜之情渐渐高涨,最后演变成了盛大的狂欢。
三天,从恐慌无助到劫后余生,足以令他们铭记几世。
听着远方阵阵欢呼声,钟明烛揉了揉耳朵,皱起了眉道:“吵死了。”
“你毁了这塔,他们还感恩戴德,有什么好抱怨的。”一个声音凭空冒出,随后一团白影出现在她身后,四足碧眼,爪牙尖锐,身姿灵巧,竟是一只白虎。
正是姜昭几次都没能看清的大妖。
“死在这的修士足够这里风调雨顺上千年了,得了那么大的好处,我不过就拆了座破塔,就不能抱怨吗。”钟明烛不以为然道,之后话锋一转,“她到安全处了吗?”
“到了,赤羽在陪着。”那白虎答道,“不过你还留在这干嘛?已经耽搁很久了吧。”
“我想再看看,说不定能找出点什么有意思的。”话音刚落,后山就传出了一些声响,她挑了挑眉,笑了起来:“看来运气不错。”
散发着焦灼气息的地缝中,两个身影跌跌撞撞爬出,却是七海樾和观砚,两人浑身是血,却无法自行愈合,俨然是神元遭到了重创。
两人是五人中修为最深的,在灵符出现一瞬间,他们竟将其余三人扯过挡在身前,加上反应迅速祭出了全部法器,是以侥幸捡回一条命。
也不知该如何向羽渊仙子交代,观砚如此想,瞥见身侧同样狼狈不堪的七海樾,心中顿起了恨意:若非是这女人,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分明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同行机会,如今遭逢不测却怪起七海樾来,甚至还起了杀念。
七海樾注意到他的目光,当即看穿他心中所想,冷冷一笑,心中则忖道:现在我身负重伤,也不知能撑多久,不如杀了这伪君子补一下灵力。
大难不死本是幸事,可这两人无丝毫喜悦,反而一心要取了对方性命,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这时忽地一声轻笑传来,他们一看,见一个白衣少女慢悠悠走过来,她神情悠闲,倒像是在散步。
但寻常人怎么可能在这地方散步?
“你是谁?”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姓钟,叫钟明烛,不过这不重要。”钟明烛笑眯眯打量着他们,“在你们死之前,不如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胡说八道什么!”观砚斥道,他虽受了重伤,也看出对方修为不过尔尔,以他的资历,哪里轮得到这种小辈信口雌黄。
可下一瞬他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钟明烛说的是“你们死之前”,没有不确信,也没有质疑。
他心头莫名窜上一阵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瞎写写,不要在意细节和bug(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