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鸨母打扮的妇人一步三扭地走上台来,拎着手绢儿掩唇一笑,捏细了一口破锣嗓子,大概是想捏出个黄莺出谷的媚气,却不料捏得跟秃鹫下山似的,让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哎哟各位大爷,要说今日这重头戏,那可得数咱们这把旷世宝剑,你们都是响当当的武林好汉,法眼那么一开呀,就知道咱这宝剑可不一般……”
乐无忧坐下来,垂眸思索片刻,忽然转头:“阿玦,我要那把剑。”
“好。”钟意点头。
说话间,拍卖已经开始,那鸨母也算有眼光,开口价就是五百两,比方才那个美人的成交价还要高出二百两,可见这宝剑有多名贵。
钟意手指一弹,打出一粒小珍珠,唤来琉璃窟的管事,指着剑架上的长剑吩咐了几句,管事点头离去。
拍卖还在继续,经过十口竞价之后,价格已被抬到三千两,一个锦衣公子倚红偎翠,从侍妾的手里含走一瓣柑橘,口齿不清地叫道:“三千一百两。”
竞拍的众人皆偃旗息鼓,三千两买这样一柄并非神器的青铜剑,略有不值。
锦衣公子得意地让侍妾喂了一杯美酒,俨然已胜券在握。
这时,在他身后的阴影中突然响起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四千两。”
“呸,这他妈是谁?敢跟老子竞拍?”锦衣公子骂了一句,吐出一粒橘子种,大声道:“四千一百两。”
那个声音犹豫了片刻,响了起来:“五千两。”
“五千一百两!”锦衣公子用力一拍桌子,叫嚣,“他无论出多少,老子都比他多一百两!”
全场哗然,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等着听那个声音如何应对,却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对方都没有再出声。
锦衣公子得意洋洋,大嚼柑橘:“叫你狂?跟老子抢东西?信不信老子拿钱砸死你!”
正以为胜券在握了呢,人群中却再次传来了那个声音,干净清新,犹如玉石之声:“贫道囊中羞涩,五千两已是极限,这位公子若肯将此剑让与贫道,贫道愿以一身修为,为贵府当一年家丁。”
锦衣公子一怔,骤然跳起来,往身后的阴影中看去:“你有病吧?若你好吃懒做,老子岂不是还要养你……”
声音戛然而止,他慢慢张大了嘴巴,结巴起来:“诛……诛邪剑主?”
阴影之后,谢清微缓步走出来,白发银冠,一身羽衣鹤氅与这纸迷金醉的冶游之所格格不入,对着那个锦衣公子施了一礼,道一声无量寿佛,轻声道:“此剑乃贫道故友佩剑,愿公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