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拗不过他,带他入了宫。他能在宫中自如来去,又向来没大没小,一声通报也无便直直闯进御书房。
推开门时却见皇帝坐在桌前,右手中抓着一把剑,左手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皓白腕子。他目光飘忽,神思不属,腕背不知疼一般在剑锋上磨,鲜红的血汩汩流出,爬满半只手臂。
宁王没想到会见着这一幕,直直愣住了。
外人突然到来,皇帝立刻回神,皱起眉将那剑收下,宽袍大袖掩住自己的左手,责道:“宁王未免过于放肆,半年不来觐见,如今一来就擅闯御书房?”
第九章
新科状元比宁王知礼得多,只在御书房外等候。宁王震惊地望着他,箭步冲上前,面色铁青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厌恶皇帝至极,这人在他眼中无情无义狼心狗肺,非但篡夺了原本属于皇兄的皇位,更是在得利之后还装出一副无辜伤心的模样,猫哭耗子假慈悲。皇帝近一年来的行径,于他而言更完全是“原形毕露”。
谁能想到皇帝在孤身一人时,会用剑自伤?
皇帝的脸已冷了下来,道:“注意你在与谁说话。”
宁王二话不说抓住他的手举起,那流满血的手还未彻底暴露之时,皇帝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将他扇得偏过脸去。
“放肆!”皇帝抽回手,厉声道,“来人!宁王目无法纪,擅闯御书房犯上,给我押下去!”
先前皇帝对宁王宽容大度,这回却盛怒将他关进天牢关了整整七日,最初两日甚至不许人给宁王送饭。
新科状元还未上任,已苟同宁
王犯下此等大事,心中既是震惊又有惴惴。但皇帝并未迁怒于他,在惩罚过宁王之后便恢复常态。他审时度势,将那请皇上重择状元的请求咽下,未再提起。
宁王出了天牢后又被罚禁足一月,以示惩戒。状元去见他时他神色愤愤,问起那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他只是面色难看地说:“没什么。”
皇帝去天牢见过他,片语不发,只是冷漠而威严地看他。
天子玉体不容有毫发损伤,纵使是微服私访,暗处也会随行十多名武功高强的暗卫保护,伤害天子者杀无赦,哪怕仅是膳食有些许不调,服侍的宫人都得领责受罚。
但若是皇帝伤害自己呢?
用的还是曾经废太子所用的佩剑。
宁王在天牢中被迫跪着,咬牙切齿问他可是第一次做这事。皇帝高高在上地答:“此事可与四弟有半分关系?”
“想必是四弟被惯坏了,竟连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都忘了个干净。”皇帝道,“若敢对外妄言,朕的宽容可就到极限了。”
他自残当然不仅有此次。
废太子走得干净利落,连寝殿都烧了个干净,留与他的遗物仅有那双鲤金坠与那柄剑。废太子去世后半年内,他都仅有抱着那柄剑念着皇兄名讳才能入眠。有一回夜半做了噩梦惊醒,醒来时分不清梦与现实,他抽剑在自己掌中划了一道,感受着那刺痛,借着月光看自己的血,他才得以凝神。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每当念起皇兄,他都不由出神。他忆起幼年时他跟在皇兄身后跑来跑去,少年时皇兄对他处处宽容纵容,以及他背叛皇兄之后,皇兄对他的温和疏离。
孝敬恭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