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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将头枕在废太子腿上入睡。马车颠簸,他却睡得沉,只是眉头紧皱难松。
到邻城后他们更换马车,连着赶路两日,未曾停下。皇帝始终昏昏沉沉,烧退了,但精神极差,半个字都难出口。
废太子有满腹疑问,但怜惜他这模样只能按下不提,待二弟好转后再问不迟。
回到自己所居山谷时正是午时,皇帝仍在沉睡,废太子抱他下马车,让他暂且躺着歇息,自己则去洗浴净身。
着衣时他听侍女惊慌来报,主上带回之人已醒,似是发了癫。废太子急急赶回,皇帝模样惊悸,两手四处摸索,口中用粗哑声音喊着难辨的“皇兄”。
废太子捉住他手,他立刻如藤蔓一般缠上,目中已溢出泪来,含糊地说着什么。废太子拥他在怀,凝神听,才勉强听出,他正问着:“我的剑呢?”
剑?
废太子怎知他什么剑,滥竽充数,命侍女呈上自己如今的佩剑。皇帝连忙抓到手中,如惜命一般抱着,发抖许久,忽将剑拔出鞘来,左手向剑锋而去。
“皇兄,皇兄……”他艰难地叫着。手臂还未在剑上划出血口,废太子已一惊,心头顿时火起,怒将那剑夺走,锵啷一声扔在地上,狠狠抓住他的左臂。
废太子声音已沉:“左臂上的伤都是你自己划的?”
皇帝目光空茫,嘴唇发白,只低声问:“我的剑……”
废太子道:“莫要再提什么剑,我丢了!”
皇帝浑身一震,神色哀怆,呼吸急促。废太子还欲再逼问,他已又落了泪,将头颅埋在废太子肩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废太子隐隐觉察到不对,二弟这模样怎像是丢了魂?
怒火未消,心疼又起。他强逼自己冷静,手抚怀中人的后脑,一下一下抚摸,轻声道:“要什么剑,皇兄在这儿还不够吗?”
第十六章
皇帝的眼泪仍掉个不停,染湿肩头衣料。他从未发现自己二弟是这般爱哭的一个人,耐着心安抚好一会儿,才又捧起皇帝的脸。那削瘦面庞上布满泪迹,凄凄惨惨,怎有半点天下之主的气度。
废太子道:“不哭了。”
皇帝口型道:“我的剑……”
“要皇兄还是要剑?”废太子问。
皇帝似是陷入矛盾,半晌又挤出声音,困难地答:“不敢要……”
这有什么不敢的。废太子怜悯地摇了摇头,取了床边挂着的丝帕为他擦去面上的泪,道:“反正是没有剑了,只有个皇兄,看你要不要。”
皇帝马上拽住他衣物,咬着嘴唇,一副胆怯又渴望的模样。
看他这样子,也不必过多确认,便能知他多半是烧坏了脑子。废太子牵着他的手,那原本漂亮纤长的指节如今也是皮包着骨,关节处有厚厚的茧子,是握笔批奏章时磨出来的。废太子垂着眼睫,摸他茧子,又轻声诱导好几句,皇帝这才答道:“皇兄会走,剑不会……”
他每说一个字,嗓音便哑上一分。废太子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了,又靠得很近地说:“皇兄已经带你走了。”
皇帝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