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已经过了午时了,饶是清晨的时候他被小妻子喂了三个大肉包,两碗羊羹和一碟子鲜虾烧卖,这会也已经开始觉得腹中饥饿了。
等漫长的仪式结束,已经是未时初了,这么晒了半天,义德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旁的大太监连忙送上茶杯给义德帝,待他狠狠的喝了两杯水后,又送上浸湿了井水的帕子给义德帝擦脸,总算让他不至于热晕过去。
祭拜仪式已经结束,但是天边还是艳阳高照、没有降下雨来,义德帝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等封寒笙回到府衙,就见管步兵营的那个下官凑上前来,拱手道:“这次还要多谢知府大人的指点。”
封寒笙摇摇头,“不必言谢。”
说罢,又问起街道上的情况,“今日京都街道上的情况可有好转?”
那个官员听了,苦着脸摇摇头,“现下天气炎热,就连井水都不复以往的出水量,为了打到足够的井水,不少百姓都发生了冲突,甚至拿着扁担木桶干仗的也有不少,今儿就关了十余人到牢房中,再这样抓下去,怕是牢房都塞不下了。”
说到最后,他又无奈的道:“今儿下官还听见一个犯了事的百姓小声言语,说是现下粮食这么贵,被关在牢房中能凉快一些不说,还要饭食吃,便是被关上一个夏天也是使得的。”
封寒笙哭笑不得的说:“他们竟然觉得还是好事不成?”
……
皇宫中,义德帝自雨师坛回来之后就晕过去了,好在太医就守在一旁,诊脉过后直接开药方,“陛下这就是中暑了,喝上几贴子降暑药之后就好了。”
听到宫女禀报,急忙跑来的皇后静静的看着义德帝。
义德帝年岁大了,眼看着皮相都衰老了很多,眼角、眼下,还有嘴角两侧都有着深深的纹路,让他看着更多了几分威严。
平心而论,他未必是个好丈夫,但是对这个国家的子民当真是用心。皇后娘娘静默片刻,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求上苍赐雨给这片大地吧。”
一旁的十二皇子见了,也学着母后的样子默默的双手合十祈祷。
义德帝不知道何时醒来了,看到皇后和最小的儿子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祈雨没有成功,钦天监上下尤其是监正天天战战兢兢的担忧自己被降罪的时候,七月二十四日,清晨寅时初的时候天上终于降下了大雨。
说是大雨也不完全符合事实,不过是细雨蒙蒙罢了,在天色还昏暗的时辰,这样的一场大雨当真是让人浑身舒爽。
义德帝起来的时候见到外面下雨也十分开心,连日的劳累似乎都在这一场雨中得到了缓解,上朝的时候也不板着脸了,直到工部尚书站出来禀报第一艘船已经做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是抑制不住了。
“这艘船多长?吃重多少?能装货物多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工部尚书都很熟练的解答,义德帝满意的点头,道:“今日下午,朕便去看看这艘船。”
其实,每年江南一带税粮税银大多是由船运过来的,海禁只是禁止商户去往海外进行贸易往来,并不禁止商户用船运输个什么东西。
但是,远洋航海的船跟运粮运银的钱是不一样的,特别是范明之前拿出来的种种东西让义德帝对他的水平处于一个很高的期待值,因此格外好奇这次的成品。
不过,下午义德帝还是没能前去工部。因为,礼亲王带着众多前往边境谈判的大臣们回来了!
这日清晨林诗茵起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外面的雨幕,当即笑着宣布今日家中吃锅子,然后跑去主院跟二老报喜讯。
半上午的时候,张氏也带着林诗茵的小妹妹过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锅子看着外面的雨,做着美好的憧憬,“只盼着这雨下个一天一夜,彻底把地给浇透了才好呢。这样地里的庄稼也能喝饱了水,下个月农民们收庄稼也不至于收货太少。”
林诗茵也是这么想的,倒是张老夫人看看外面的雨幕,再看看一脸憧憬的女儿和孙女,沉默着没说话。
结果,这场雨都没坚持到午时末,天边挂上特别漂亮的彩虹,阳光又出来普照大地,下午府上收到台州来的封乐兰写的信的时候,地上的雨水已经被晒没了,虽然没有往日那么热,但是清晨上午的凉意已经彻底消失了。
等晚间封寒笙回来,林诗茵难得的没有带着两个孩子来迎接他,只有丫鬟茉莉站在门口向他行礼,“爷,夫人和两位少爷都在主院那里。夫人吩咐,看到您回来了就请您过去。”
封寒笙有些好奇,往主院去,远远的就看到主院张灯结彩的特别漂亮,那些花色的灯笼都是林诗茵闲来没事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做的。有些灯笼上面题了字,有些灯笼上面画了图,却是林诗茵磨着两位老人帮忙写画上去的。
封寒笙笑了下,想起张老爷子和张老夫人来了之后开朗许多的性格,觉得他能娶回来茵茵还是很幸运的,家中一下子热闹了很多,让那几年守孝而变得沉闷的他都忍不住参与进去。
林诗茵一直掐算着时辰盯着大门呢,见到封寒笙过来了,连忙招手道:“夫君快过来,快过来!”
封寒笙不明所以,走过去却见正堂中央铺着大大的地毯,而他的小儿子此时正在上面磕磕绊绊的走路呢。
他眼眶瞬间湿润了一下。
之前,修哥儿已经可以扶着东西站起来了,虽然小腿颤巍巍的,但是也很不容易了。偏偏在封府的时候被宝哥儿那么一推,修哥儿屁股受了伤不说,似乎有了阴影,再很少在他们面前扶着东西站起来了。
不得不说,封寒笙因为自己没有完全注意到孩子的这一点而自责过。
但是,现在修哥儿可以自己站起来走路了,虽然磕磕绊绊的不时摔倒在地毯上,但是他不排斥这个了。
“修哥儿什么时候会走路的?”封寒笙带着鼻音的问。
林诗茵没听出来,她此时也沉浸在惊喜当中,“今儿下午的时候,我看过他要离开,修哥儿就在床上站起来了。”
说到这,心里有些后怕,“要不是水仙看的紧紧的,扶的及时,一个弄不好修哥儿能直接从床上栽下来。”
张老爷子和张老夫人笑眯眯的看了他们一眼,分坐两头的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的摇晃着,修哥儿听到声音想去抓,只能来回跑着。
章哥儿静静的坐在一旁,往日里必定捧着的书也放下了,手里拿着一个摇铃不时的逗一逗修哥儿,等他摇摇晃晃的扑过来之后,再抱住他狠狠的亲一口。
晚间林诗茵和封寒笙一起将累的不行的修哥儿哄睡了,章哥儿也回屋子乖乖睡觉了。林诗茵随着封寒笙回房,一边帮他脱掉外衫,一边笑着说:“今儿收到乐兰自台州寄过来的信了。她六月初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姑娘,足有五斤多呢,看着就壮实,可把乐兰开心坏了。”
封寒笙勾起唇角,“姑娘也挺好的。”
林诗茵点头,“左右焦起的母亲到不了台州那么远,只要焦起护着乐兰,生儿生女没什么区别,再说这才第一胎呢,他们还年轻着呢。倒是咱们庄子上的应季蔬菜和水果今儿也送过来了,我做主给大哥家、娘家、焦家,还有几家关系好的人家各送去了一些。”
“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现下这个情况新鲜的蔬果还是很难买到的,尝尝鲜也是好的。”